那里没有路灯,甚至连狗都不叫。
叫的狗显然还在它们的故乡,不像诗人,已经遍布世界所有可以打工的地方。
在一份中国农民的遗产上,他们被以产业工人的名义,在城市边缘烟熏火燎的老屋里,修筑那些粘滞的梦想。
那时候的皮村,铁锈一样的黑浸蚀了所有的空间,喘息依然在途中闪烁其辞。冬天的麦苗一样,收获的期待还在远方,一个太阳出汗的地方。
在城市边缘的村庄,固守着农耕时代的尊严,并以基因的方式,让打工者用煤油灯的火苗,擦亮那些锈蚀的黑,那时候的皮村,没有狗的叫声闪烁。
是的,没有狗叫醒夜的地方,诗人们在吟诵诗歌,且时常忘词儿要看看手上的纸条。就像永远记不住城市的道路一样,置身期间,时常忘记来的地方。
在一份太阳的遗产上,煤与巷道在地下燃烧成诗,在瓦斯与煤矸石的裹挟中,与粉尘和思想碎屑一起升上地面。
而雾霾困兽一样蹲伏在那里已久,将风声与远方的色彩掩进了默片时代。
水泥与铁与聚乙烯与苏丹红还有二噁英,让隔着山石与溪流风踪水迹的书写,比远还远隔着一面厚重的墙。
狗以平等的家庭 成员身份,享受一份丰盛的早餐时,新烧的青花瓷闪烁着日子的质量。
在一份岁月的遗产上,秦砖汉瓦缝隙里的苔藓,擦拭着收藏者的流眸,而将月亮与螺丝帽,留给诗人去吞咽。
木轮车毂的吱响与铁轨流荡的光泽所组成的射线,沿着一声声雁鸣划向天边,留下土墙与漏檐,让孩子们用褴褛的童年守望。
在皮村,一个狗不叫灯不亮的地方,人们站立与匍匐在地,没有什么两样,至于手里是石器长矛还是起子与电脑也不重要,诗人是他们唯一可以找到的古老尊严与奢望……
狗不叫的地方,诗歌是他们唯一可以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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