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寂静的

一
我想我是寂静的
学者们挂着头衔在那里争吵
知识分子是恐怖的
一如外来的信息像洪水猛兽
而我像无知的婴孩
除了啼哭，对周遭的一切不想睁眼

 
我想我是寂静的
中国首富换了一茬又一茬
最新的那个叫李河君
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个姓名
印象里那个人好像叫李嘉诚、马云
还是叫王健林

 
我是寂静的，寂静得
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和耳鸣的声音
寂静得狗对着门外空虚的黑暗吠了又吠
寂静得外面放着：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寂静得看多年前的网友分享文章：
阿多尼斯《纪念朦胧与清晰的事物》
里面有诗句：
孤独的男人：一翼翅膀；孤独的女人：被折断的翅膀
寂静得任由那些书发霉发烂，文字们打着包袱悄悄溜走
寂静得，我一个人
坐在电脑前，看着电影《逍遥骑士》
却心里想，我要写一首诗
它的名字叫《我想我是寂静的》。

 
二
我想我是寂静的
我不停地刷着微博，你不停地刷着微信
我们看着满世界的喜怒哀乐
却是隔着一张网的距离

 
《逍遥骑士》里的男人们
他们丢失了他们的伙伴
涌入狂欢节的人潮，他们显得更加寂静
寂静得只有靠着大麻混着酒精
听着神父念着有关上帝的悼词
和妓女在荒野裸身拥抱在一起

 
我们被装在玻璃瓶子里
听着punk音乐来消解心底的愤怒与恐惧
有一首安静的歌
Lady and bird在唱，歌名也叫《lady and bird》
我听到了寂静，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
我听到了哭泣，不信你去听听

 
哈哈哈，我们笑着
哈哈哈，我们闹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只听到自己心里的回声

 
新年的脚步近了，夜也近了
我抱着菲利普·普尔曼的《格林童话》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遇见了那个没有童年的自己
和那个因为未来没有快乐而闷闷不乐的你

 
三
我的寂静啊，像一个诗人
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想起那早已化为尘土的母亲
母亲啊，我有多久没有梦到你
多久没有看到满天的繁星
我就像个孤儿，被所有人丢弃

 
一个苹果坐在我面前
他有时候化为一个手机
有时候化为一个女人
当他化为手机的时候，它很安静
当他化为女人的时候，它很安静
只有我内心深处响起没有人听得见的铃声

 
我坐301、464、627路公交车
我坐3号轻轨、1号地铁以及高速和动车
我涌入人群，触摸夜色里的长江和灯火下的狂欢
我抚摸着山川，触摸着大地
触摸着隧道里的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我触摸不到的是每一个人那么相同的心
和那么装作不同的表情

 
我终于在睡梦中睡着了
那里电闪雷鸣，那里风吹草动
那里的世界显得如此喧嚣
比这个喧嚣得寂静的世界还要喧嚣
在那里，我才终于发现我是快乐的
因为，我是寂静的
我找到了和心跳平等的旋律
我看到了你，我看到了我
我看到我们在喧嚣中唱着摇篮曲
哄睡那寂静的像玻璃的不安的心

 
2015年2月6-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