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组诗）山河

深夜
 
深夜，在时光蛰伏的最深处
我丢下光明，重新起来
就像一尾鱼重新回到
透明的水里
　　　　　　
有一些想法
需要沉淀以后再重新拿出来
就像我回到往事
任记忆阵阵袭来
夜色一寸寸折断
这黑色的丛林曾经阴云密布
我不是鱼，不会走失
它们从不计较自己的身姿、方向
恣意游荡
　　　　　　
深夜太深了，像画板上的底色
分不出那些是凌乱的
它更像一个词
穿越、叫喊着回到过去
让人措手不及
台灯下
夜的影子轻轻摇晃
像风把往事吹散
我坐在窗前，刚刚写下最后一笔
夜就去了。你看
黎明，就要来临
 
 
　　 在低处

在低处，如果能见到阳光
你就会感觉到更加耀眼
但这里看不到阳光
只有阴影
在冰冷的土地上
来往穿梭
在低处，甚至更低，
是潮湿和霉菌占据的领地
我只能看见风，看见黑色的泥巴
和臭味难闻的垃圾
　　
在低处，蚂蚁在攀爬
顺着高高凸起的泥壁
在不起眼的角落，除了虫子
就只有安静陪你作伴
 
我能想象，你在对面的黑暗里
长年累月，或站、或坐、或躺
骨头里的潮湿已是经年
在低处，甚至更低
黑暗会不停地落下
从不间断
就像阴影下的树
扭弯了腰脊
它们缺少钙质
只能顺着黑暗生长
如影随形
我看见，在低处，甚至更低
许多人一生潦倒
如一棵草，随风摇摆
忽左忽右
 
 

 我把荒原搬到了纸上
 

我总是这样想
多少年以后
我也会远离荒原
远去的还有荒原上的风声
和一张张青春的靓影
想你的时候
我会一股脑地
把你搬到纸上
看你高高的脊背，清澈的河流
疯长的植物和一颗颗丰满的果实
这些瞬间长大的孩子
我把你搬到纸上
搬来了每一场大雪
每一场大雨
和每一个夜晚
朦胧的月光
 
 

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来
我不曾在荒原上沉睡
就像一只麻雀
萎缩在自己的窝里
那么多年来，
所有的花都在荒原上绽放
阳光照在她们娇嫩的脸上
我从不曾注意
那么多年来
我和我的影子一直沉默地坐在山顶
看远处的炊烟，越捻越细
鸟群降落下来
云在天边荡来荡去
我小小的心房，充满悲伤
荒原深处
一朵刚出生的小花在静静开放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它不知道荒原的过去
就像不知道人生的风雨
有平静也有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