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靠几亩土地过活，不经商
但小买小卖的交易，还是有的
五、十逢集，他会把自产的蔬菜、家禽、多余的粮食
或肩挑或手推，赶十五里地去集上
卖了，再换回其他的生活必需品
有结余，父亲会坐在一团昏暗的灯光下
把叮叮当当的硬币和零零散散的小额钞票
整理、折叠整齐，交给母亲
父亲一生节俭，在一个叫粉坊的小地方
花小钱，办大事，朴实、卑微地活着
没有大欢喜，也没有大悲伤
那年冬天，他又一次病重
他把我们喊到跟前，颤巍巍地
从床头底下翻出一个蓝布小包
表情戚戚，心有万般不甘和不舍
“都是平时你们给的
现在，用不上了……”
我打开来看，新旧都有的一叠百元大钞
父亲，我怎么也不会想到
您经手的最大一笔交易
买不到第二天的日出
却买断了我们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