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废品卖的五姨

冉启成

三个儿女，已有两个
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中年丧子、失夫，老年
孤独。这是活在宿命里
我的五姨

五姨家五姨父是好人
犁田打耙，家里家外
乡下人家的一把好手
编篾活，有名的匠人
好人又怎样呢，命不长
多年前已先五姨而寿终

农村人搬城里，当年
三姨老表闯荡还不错
遗憾的是，命不由人
前几年，丢下老婆、儿女
丢下五姨成了五姨命中的
第二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住在城市，五姨她
已没有了回到乡下去的退路
五姨的二女子我的二姨老表
成了五姨唯一养老的依靠
但一家人，早年已城镇化
到了另一个
实现城市梦想的地方

随嫁出门的女一起生活
乡俗里，有点不很现实
认命的五姨，不愿去过
人在他乡念故乡的日子
八十来岁的人，跟了谁
都有一些遭人嫌
五姨继续住在
儿子遗留在小县城的家里

日子是熬出来的
五姨的日子，在岁月中
是苦苦煎熬过来的
人活到一定时候
只能说活一天算一天
不论你怎么样感叹命
命其实也就莫过于此

五姨被宿命注定
五姨被城市收容。五姨的命
像一段没有完全走完的路
还留有一段要撑下去
要靠捡点废品卖
来补齐一生
最后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