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欢腾地说，
我的孩子，安憩在槐花卵里
你的父亲，低头，藏起他的目光
如果没有气味，
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仍然记得，
那片被亚文化淹没的街区。
公寓间的缝隙，
一道被晾衣绳割裂的天空。
它颀长的身躯，满不在乎地扭动。
栅栏外，香樟的残枝，
浸泡在夜雨后的洼地里。
荒诞剧里的孑孑树影，
摇摇晃晃地摆荡，生长
在现实以外的粘稠温床。

你仍然记得，
通往城郊机场的高速路上，
昏黑的湖水，
在立交桥下的田野间翻滚。
二环路上的车水马龙，
点着摇曳的渔火，
涌向夜色浓稠的隧洞，
伴随着片刻的宽慰。
挣扎，挣扎，六百米长。
出口，活着的第一缕光。

你还记得，独臂的祖父，
在机场外的黑曜石祭坛上，
失望地注视着你。
清癯的脸，笼罩着
一层轻柔的光晕。
他把糖纸揣进大衣，
纵身一跃，掉进
某个深不见底的时刻。

仙人掌上的秃鹰，
拽着无人搭理的文字，
飞向操场外的羽蛇神神龛。
就这样，将起落架收起，
振翅，唳叫，
去往对流层上的乌托邦。
那里的每一股气流，
都让你变得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