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葱生菜和大酱，坐在铝帘上
水豆腐坐在笊篱上

父亲眯着眼睛，坐在石凳上
看着母亲
将两个酒盅倒满放到石桌上

日将午，暖风微醺
山坡上开满了梨花


风如刀

风如刀，刮老天的木屑
穿黄绿单衣的，不仅草木

好在有酒，比生活还辣的酒
有茄子，比生活更多疤痕的茄子，就够了

嘶吼。里外一样，我们的声音
比风更大
声调更苍凉

最近一棵树上的红苹果，挂着雪
像二狗子一脑瓜子乱鸡窝一样的少白头

这些年，什么都在长
只有二狗子的坟头没长
他也和我们一样，用汗水浇遍了这万亩荒山

风都累了
屋檐滴下的肯定不是泪

“他儿子明年就大学毕业了”
“茄子挺甜啊”
沟壑里的雾气在上升，一点点溢出山顶


小酒馆

盈气在上涌
你用酒一口一口往下压

满桌子都是你的菜，你只是
一杯一杯地倒酒
一口一口，缓缓地，喝下
像一朵菊咬住了秋天缓缓的忧郁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雪
覆盖了你的行程
只有一间的小酒馆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你说：羡慕你，在老家
随时可以和风
一起，敲哐当当哐当当的铁大门
可以和父母站在土坡上，看风
吹着雪粒过山岗

其实我一直喜欢喝水。月华如水
我只能陪你在益友小酒馆
浑浊的酒水里孤独

寒凉中，漫不经心地
为你父母和亲人的坟茔凭添一坡枯草，几朵白云
袅袅炊烟和这场雪
让心中开满紫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