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长江的“精灵”
袁呈彦
题记：献给长江消逝的珍稀动物白鲟和白暨豚

荆江
宽阔的江流九曲回肠
蜷缩在
两湖平原的绿毯上
数羽晚霞被一峰铅云驮着
不愿离去
它们对白昼似乎有几分留念


两千万年前
水族中的淡水鲸
——“白鲟”踏浪而行
从太平洋溯入长江
在鄱阳湖和洞庭湖
兜兜转转
停止了迁徙
这儿
芦荻葳蕤
鱼跃鸥翔
你们逐水而居
自立门户
繁衍子孙
生存了一亿五千万年的精灵
在此安下永远的家

如今
“水中熊猫”由濒危而灭绝
“活化石”由极危而消失
 可如今 这里
成为白鲟和白暨豚的
故居

从此 江段
憔悴了脸颊
胸膛空荡
愁云锁眉
涛声低鸣
为“淇淇”和象鱼的逝去
揪心顿足

入夜
见证你们的欢乐和悲伤的
城南庞公渡
一丛防浪柳把江水
染得黝黑
一颗彗星掠过天际
抛给江面
一脸凄惶

附注：2002年7月14日上午8时，白暨豚“淇淇”在中国长江水生研究所孤独终老，悄然死去。次年，在南京长江段发现一头死去的白暨豚，此后长江流域再未发现白暨豚。2022年7月21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宣布，中国淡水鱼之王的白鲟（俗称象鱼）在长江及其支流绝种。 

2.自画像
年近古稀
眼睛已浑浊昏花
泪水苦涩
幸亏有长江水的滋润
但容不得半粒沙子

时光把我的头发
梳得稀疏
但依然坚硬
不跟风

张开嘴巴
满口假牙
但讲的每一句
都是真话

腿骨日渐钙化
极易折断破损
但不会
向世俗弯曲

思维迟钝
偶尔CPU停摆
但认死理
不改初衷

我的本质是农民
天生的禀赋
从小就能辨认
稗草和稻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