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一个寻常的日子
我照旧从路的北边走
徐徐地，去路的南边

左手边
是始终站得挺直的松树和青竹
风吹过时，我们相互致意
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旁
别忘记向虎皮松和南天竹打招呼
一定要把它们的名字也带上
不必问我原因，因为目光啊
大人和小孩子都需要

拐角处，住着金枝国槐和红花酢浆草
紫花和金枝都像是在谈天说笑
黄色的绿色的叶子蔓延出秋的清香
路上走着好些人
我总能从三五成群的谈笑声里
隐约窥出几分远方的你的样子
约莫依旧明朗，一如年少

右手边
是错落有致的垂柳和海桐
柳条张扬，将万种苍翠肆意地倾泻
海桐则像是在某个从前缺少一个拥抱
从叶子到枝杈都过分乖巧
湖水的那一边，秋天的绿
在空气和距离的滤镜下
明暗和深浅，神态和样貌都不同地
层叠、交错
苍绿的湖面不时地漾起水波
银白色，十分欢快的情态
像白云偷偷地照镜子，而风
在笑
这样子的隐秘的趣事，很多
大概，只有出神的过路人知道

这之后，
我就被红透的五叶地锦吸引了目光
血红色的叶子攀在绿柳的枝干上
下面的没有叶子的藤却是枯白色的
我要怎么向你形容惊
又要如何向你描述喜
白头簪红花还是血骨抽新芽呢
可能，还要借一双眼睛
第一次得知春日来信的那双
我突然就想写封信给你，但是
书信里，风物已经十分慷慨地
被我借用了好多遍

不知道从几天前开始的
鲜丽的红透了的叶子凋落很快
落在深色的古板的规整的石板路上
怎么看都像是个悲剧
这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将步子放慢
仿佛，这样就能听到
风和叶的残存着余温的呢喃

又一个拐角
呆板的喷泉造景和乏味的曲水
发出哗哗哗的机械声
随着小路走，上台阶、下缓坡
经过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绑了三圈儿的辫子又开始松散了
是因为烦恼少了
还是因为束缚小了
也许，是因为它们都变老了
嗯，这句不算，是玩笑

尽头处是一个十字路口
天时地利，这时候人最多
世界上那么多人啊
某天，你悄声说一句话
风正好从你的身边经过
然后，它继续在时空里流浪
直到偶然来到我的耳边
都不知道，要几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