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临，已结完了果实
饱满、干瘪、苦涩或是无
不必奢望
此刻，你有的，便属于你
你没有的，不必焦虑

岭上已开过最美的花
在春天
你与花一样美
不等她凋谢
让她一直开
不忍心摘一朵送你
昨天第一场秋雨
半夜一只鸟悄悄死去
只剩下另一只

十岁时一个黄昏
第一次走了遥远的山路
去到山外另一个山口
一览平原，往西
还有山口
第一次在外留宿
吃过这半生口味最淳正的萝卜

又三十年，如飞鸟巡山
越过无数平原
秋天来临
就停在此时此处
那些曾经爱着的
如同秋山覆盖春山
如今依然爱
那些此刻怀念的
全都变幻成同一帧
堆叠进平原的秋山里

从花鸟市场带回的两只鸟
店主兴奋地断定他们多般配
多想放他们去山谷平原上飞
看着孤零零的另一只
想了他整整一个下午
喂他萝卜屑，一口也不吃

静静地守在你身边
就是秋天的全部
吟唱着童年、春天、爱情
吟唱着病痛与死亡
没有发出声响
只有秋山风的声音

秋山在造一尊神
放在心里朝拜
向内求
凝聚最单纯的意志力
每一个山口都是出发
向外扩
安详地，不经意间
或是必然
和谐地遇上自然之死

你就是神一样
不仅仅只为我永存
哪一个秋天
我一定会在平原上消失
你给予的
童年、春天、爱情
都留在山谷
他们与你同在
或与你同去
飞出另一个山口
谁在秋天里悲痛安宁
你就带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