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深秋，我放过羊的山坡上
一颗颗艳艳的红苹果
就像我儿时的脚印
布满沟沟岔岔
我知道唤我乳名的父亲不在了
他已经是那片苹果树下
湿润而肥沃的一粒泥土
我想呼唤一只羊儿
从那间消失了的羊圈里走出来
一遍又一遍，啃食过去的岁月
我也想让跟随在身边的你
轻轻摘下一枚圆润的果子
这样，我的童年就在你手心了
我的幸福就在你手心了

当我们走下山来，咀嚼苹果一样
咀嚼这个下午的时光
有一股酸涩顿时滑过我的舌尖
就像村里健在的老人
一遍遍打问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们
只能遥想那一眼渴饮过的山泉
也只能，回头再望一望
那绵延起伏的山脉
它就像你的裙裾，在秋风里鼓荡着
秀美而温情的相遇

这时有一群洁白的羔羊
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我于是举起内心的冲动
举起暮年的欲望，它会像鞭子一样
追赶着即将降临的黄昏
也追赶着，渐行渐远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