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有三个，还有一个
只是认识。看他们都来自同一个省份，
彼此说着不用额外解释的话
我就听着，离最前的人不近
离最后的人不远，在我们之间
做一个稀疏的介质。
约定好上山，就沿着上山的路
一步一步，都塞满了细碎的念叨。
不为人知的地方，和
不为我知的口音。于是沉默着
把手边的空气打散，我讨厌
这个透明的介质。就像是
在模仿着我的样子，或者是
看穿了我的心事
荒凉，却被热闹的呼吸撺掇着
走向林子深处，不知何时
我已经变成了先驱，回头看他们
他们却低着头，用只有他们熟悉的口音
讲着并非来自本地，和现在
的话题。只有我继承了我们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一文不值。他们有四个人，
我认识的有三个，还有一个
是第一次见面。而我们
只有我，也只有我
在路过那个枯死的矮树时回了头
与那位逝者的遗像对上了眼神，灰蒙蒙的
像山起了雾。如果那时候我没逃走就好了，
明明只是带着颗粒的介质
我却因此宁愿掰断树枝，头也不回地
离开了他们。我们走了，
我们，只有我，也只有我
看到了每一位会到这座山上的人，他们的故事
在残存的魂魄里，像是一团漂浮的
泡沫。是属于天上的介质，因为
在我向下奔跑时，我看见了
来自本地，和现在的微妙
上升如梦幻。
直到我的耳蜗胀满了一个秋天的愿景
我才舍得停住，回过头
盼望着他们的迟迟未到，我才
能放心地任一切液体流出我的身体
它们只是运动的介质，存在在这世界上
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