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想自己逃离深海
在暗沉的海浪里
扑捉游鱼
紧攥的背鳍将我引领到礁石上
周身触感从挤压的窒息到沉默的空茫
掌心由湿滑转为粗粝
远处有航船的光！
远处有航船的光！
光在靠近，光在靠近！
啊
光到了眼前
近在咫尺
我甚至可以看到铜墙铁壁之上
向我转来的修长镜筒和幽幽镜片
我满怀希望的战栗
接受审视
就在茫茫深海浮凸的礁石上
忽然
镜筒倏然转开
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硕大的游轮
宏伟的航船
毫不犹豫
掉头远去
远远离开
直到光芒泯灭
直到桅杆的影子降落在地平线
一节
一节
一节
彻底不见
我才恍惚想起
我本属于海底
属于漆黑而沉默
永远不必期待光明的海底
这一切等待都是我的假想
希望从不曾存在
夜色好冷好冷
我再也不会踏上礁石
再也不会来到海面
去期待一场从头到尾的羞辱
我想我该笑一笑
笑一笑自己太过愚蠢
太过贪婪
也太过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