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的诗

第一辑



你的眼睛


在书的某些章节，或
乐曲的某段旋律里，
我总能找到你的眼睛，
明亮、纯洁的眸子。

你的美丽，已被我
描绘成宓妃一样的传奇，
顺不息的洛河水
流传下去。
    
我俩的故事，已被我
谱成梁祝一样的歌曲，
在伤情人的心头
由衷唱起。

一切缘于你的眼睛，
明亮而纯洁的眸子，
永远在我内心深处
闪烁，闪烁！




白痴阿达
——观韩国同名电影
无数次
在江边的晚风中，
凝固成一尊雕塑，
注视着
一去不回头的春江水，
妹妹，我白痴的阿达妹妹，
我看见水中
映现
无法安息的你，
你雪白的脸庞上，
伤心的血泪，
斑斑驳驳，
每一滴
都洞穿了
我无限怜悯你的心。


妹妹，你不是
一颗不善表达感情的石子，
你是怀了太多
美好的憧憬，
浅浮男人那单薄的躯体，
怎靠得住
你那些特别纯真的心事。
你的柔情，
能揉得一切的铁顽粉碎，
可是你伤心欲绝的泪水，
却从没打动过半颗
冷酷的心。
我不能抵达你身边的同情，
虚弱得像一滴
滴入春江里的水。


不息的，
是春江里的水，
你的憧憬，
你的眼泪，
阿达妹妹，
我白痴的妹妹，
梨花一样娇弱的你，
你纯真的心事，
怎么经受得了
还要挤进来的
白日的寒风，
夜里的冷雨。


阿达妹妹呀！
我眼望着
你的美好努力，
一次接一次地被无情击碎，
你的百般维护，
只换得剔透的心
裂成玉屑四溅；
正是东风狂舞的季节呀，
所有的花儿正准备开放，
而你的容颜却决定凋零；
我白痴的妹妹呀，
梨花一样清纯的你，
你的痛苦，
无比珍贵，
载着你的春江水，
怒拍着
阻止你升华成仙的礁石；
我美丽的妹妹，
白痴的妹妹呀，
你失望此生的目光，
诀别时回首的哀怨，
丝丝缕缕，
都是穿透我骨髓的钢针!


阿达妹妹，白痴的妹妹，
我最心疼的妹妹，
春江里的水，
水中不肯安息的你，
你伤心的血泪，
让我无数次地
呆立在晚风中，
怜听水声细述
这个人世间
凝聚出来的,
凄楚的伤悲。






永远的君子兰
——深切地怀念敬爱的周恩来总理 

许多镌刻在方尖碑上的名字
已经日见模糊，
许多镏金的字眼，
正悄悄地失却熠熠的光辉，
惟有质朴地生活在
我们心中的你，
像赫尔博斯的梦虎情结，
被我们的越来越浓厚的纪念意识
层层包裹，
以一种很贴切的方式，
不断地侵占我们的灵魂，
一遍又一遍地叩击着
我们梦寐的呢喃：

永远的金边的君子兰
呈献给你，呈献给
你离去后依然在
神州大地上随手扦插，
就能自己生根发芽，
分蘖，茁壮成长的高贵品质；
永远的洁白的君子兰
属于你，属于
你那颗始终如一地
走过长安街的心；
永远的素馨的君子兰
是你啊，是你那
已深深地植入
我们内心深处的灵魂！

这么多年了，无论
时光的洗刷
是怎样的无情，
地质的变迁
是怎样的粗暴和残忍，
曾经企图篡改历史的黑手
是怎样地违背人性和良心，
随便哪一缕
飘过天空的白云，
哪一丝
即将魂消魄散的轻烟，
哪一滴
汇入江海的水，
没有不铭记着
一月八日上午六时八分的。

那是在我们心灵的至高处
照耀的巨星
殒落，
划破苍天的凄惨时刻，
那是我们的生命
哑然无声的时光，
那是我们生生世世的悲哀，
从那里伸出千百双
忧伤的尖细利爪，
不停地在我们的心上抠出
永不愈合的深深创口，
让我们日夜后悔，
那时没留下
哪怕只一首合适的歌，
作为今天
我们心灵的恰当慰藉。

那是我们喜心
沉沦的万丈深渊，
那是我们痛苦
汇集的风暴眼，
那是我们胸膛
被剐空后的空洞啊！
年年此刻，一向
以冷酷著称的北风，
也只是个
泪水染红了沧海的孩子，
无力地蜷缩在
一身素孝的群山的怀里，
用仅有的心神
轻声倾诉着这有史以来
最痛彻心肺的哀伤。

我们是驱驶你
毕生奔波不止的全部激情，
是你此生希望的唯一寄托，
是你呕心沥血要获得的，
并且获得了的
呵护权利的受惠者啊！
在这个久候不至，到了
却又不知所措的日子里，
除了用映红天空的桃符，
让欢乐
在我们自己自由的天地里
尽情地欢跳的鞭炮，
把壮举的旗帜
插向更远的视线之外，
我们实在不知道
该用什么作为恰当的祭品，
为你这千年不现的忠烈，
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

这也曾经，
现在同样，
使我们更加地
沉浸入悲痛之中啊！
在这块生你养你，
受你福泽，以你为荣的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我们竟然找不到
一个确切的祭地，
然而就是对着
一座山、一条河、一棵草、一滴露……，
举行仪式，
也没什么不好。

前思后想，最后
我们认定
你就是我们最亲的亲人，
是赐福保佑我们的家神，
我们以最虔诚的态度，
最恭敬的礼仪，
将你请上神龛，
升在诸神列祖中间，
一同祭拜。

现在
“形势一片大好，越来越好”，
是真的，
而我们只想再看一眼
你清亮如水的大眼睛。

能再握一回你温暖厚实的大手，
该有多幸福啊！
你满盎东方温情的手指，
代表了我们五千年来
优秀历史和理想的厚积薄发呀！
五十六支璀璨的花朵，
正是在它的精心调和中
配搭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后，
世界才有机会感受到，
长江、黄河暴发出来的
排山倒海般的创造力，
缔造出来的景象，
是多么地灿烂辉煌！

只是你风度翩翩的挺拔身影
现在在何处，
在何处啊？
你是不是正展开
你深邃的洞察力，
以你特有的慎重，
仔细地审视着
我们继承
并继续开创伟大事业？
你是不是像守护精致瓷器那样
夜以继日地守护着它们，
并深情地祝福它们
以凛然不可阻止的气势纵情绽放？

我们肩头承受过
“潘多拉盒子”里
飞出来的全部苦难，
我们的身体遭受过
人世间所有的酷刑，
趟过这样的炼狱后，
我们的民族
已被锤炼成
一颗纯净的新星，
那给我们万物以源泉的太阳，
源于你的奋斗和思考
也是初初升起，
在这种慈祥的光芒的照耀下，
我们卑微的生命焕发出了
从未有过的绚丽的光彩。

正是沿着你预言的指示，
我们平凡不过了的双手，
才谱写出了
如此不凡的现在。
只是我们最大的祈愿
依然冷酷地藏匿在
那个被诸神
紧锁的盒子里。

我们深切的愿望
化作千万朵不灭的火花
遍地闪烁，
每一朵诚挚的火花
都指向你，
每一朵火花都是
千万个心声汇成的洪流：
 “回来吧，你快回来呀！”
我们是多么地希望，
世界上有什么能换来奇迹，
让你闪亮的生命
再一次在人间抒写出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
珍贵人生。

只有这一次，
你任凭我们的身心
遭受怎样的折磨，
都不听从我们的招唤，
固执地，无声地伫立
在某颗亘古的星辰后面，
深情地注视着我们，
任感慨的浪花
沸腾在无边无际的失望里。

也许你就隐身在
我们中间，
与我们相处得太和谐了，
我们才忽略了
这唾手可得的金子。

如果是，
你辛勤不止的身影
一定正在为我们寻找
一条最精准的革命路线，
好激发并贯串起
我们的创造潜能，
引导我们万众一心
去为我们的民族
创造无止境的辉煌。

如果是，
你一定正以客观的眼光，
忠诚地回顾已逝的历史，
好从挫折的艰难中间，
收集起成功的石子，
为我们铺就
通向遥远未来的
平坦的金光大道。

……

是啊！
自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生活在我们的呼吸中，
自从你能独立
主导自己的思想，
我们就生活在
你的血液和理想里。

随便哪一只脚
行走在街头巷尾，田野山林，
无不听见有关于你的一切，
在那些善良的嘴唇上
美好地叠来叠去。
是呀,
你恰如一段撕心裂肺的梦幻，
你更似我们精心提炼出来的传奇，
如果不是我们的手心
还残留着你手掌的余温，
我们又怎能相信，
有关于你的一切
是真的!

深夜的红烛


我常常听见自己热烈的心，
向深夜里孤独着妆的红烛
叙述我的目光和思念，
是怎样构成了

你绿裙摆动的一部份，
命运又是怎样
将我桎梏成痛苦的《思想者》，
使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手握红线的月老，
从身边无阻地走向消失，
抛我于此后漫长的岁月里，
唯有独对

泪流无声的红蜡，回溯
那百阅不厌的美好岁月。


初   雪


梅那抑制不住的呜咽
从不远处
扑过来，
拍打着我的窗子。


我急忙扯开门，
想招呼
这古典的人儿进来，
喝一杯暖心的开水。

啊，是谁，
是谁这么残忍，
将柔情
谱就的素笺
绞成
漫天碎屑撒下来，


让我多愁善感的梅
整夜哭泣?
心誓

当我们想以牵手的方式
消受春天的旋律时，
无边的花瓣儿，
正随季节的消殒纷纷飘逝。

我知道春天之后的美丽花朵，
依然绽放在你如水的心里，
却感悟于娇嫩的容颜，
草一样的命运承托不起。

为了浓愁永远不锁上
你光洁的额头，
整整一个夏季，
都飘洒着雨。

谁挣得脱心魂上
曾经相扣的手指？

我是如此地害怕青春消逝



我是如此地害怕青春消逝，
害怕再也认识不到是小草的嫩芽儿，
顽强钻透厚硬泥土的重重阻击
挺立在东风中，标志了整个春天。

害怕看不清繁花肆意招展风情，
浓叶不择手段积蓄能量，
是一次使命形将结束，
无数生命就要开始。

害怕不知道寒雁南回，
在衰草中撒下不绝的财富：
肉体的衰老即智慧闪光。

最害怕终于熬尽了酷冬的最末一天，
如灰的心中，已经泛不起
你在春风中舞蹈的妩媚样子。

你的容颜


在一次例行的检阅间，我突然发现：
我把藏于我记忆中你的容颜弄丢了。

我在你绰约如水仙弄影的白天里寻找，
在你软语呢喃似春风驱寒的夜里寻找。

在莲花出水不染一丝风尘的朵儿里寻找，
在幽兰让人终生依恋不舍的馨香里寻找，
在蝴蝶翩跹无限灵妙的身姿里寻找，
在深山清亮为心的汪汪泉水里寻找。

在钻石那捕捉众人目光的高贵典雅的色泽里寻找，
在温润得周身毛孔无一不舒服的和田白玉里寻找，
在沧海月圆洒泪而成的珍珠里寻找，
在千世万世不变质的纯黄金里寻找，
……

我打开胸膛，
想在里面的星星、月亮、太阳中寻找，
哎呀，它们全不见了！
难道你的容颜
像错过的姻缘，
一去就不回来了？




牵动心魂的百花浪

 
那在我的记忆中永久保存着的，
是宽阔的河水薄得像裾带子，
宛若温顺的猫儿，乖巧地轻偎在
博大的群山脚下，
成双的水鸟嬉戏在点点浪花里，
三板来来去去，剔透的鱼，
撩拔着孩子们爽朗的音调，
那些小小的沙洲玩耍累了，
就懒散在江心，
让超凡脱俗的鹤鹳在背上
守望如泣如诉的梦幻。

浓绿勒出的那些闪光的翡翠，
是滋养生活的水田，
犁耙散在它们中间，季春的余荫
正随劳作一点点地消殒，
而古老的磨房清静无声，
寂寞的碾盘正在等待希望撒下，
好一圈一圈地把时光撵向收获，
我深深地记得，你就这样
扑入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感知里来；
脸放和煦无限的太阳光芒，
眼布满川色彩流溢的朝霞，
四射的魅力从山野间
那些优美的弧线上释放出来
席卷了整个的我。

我深深地记得当时
轻风的奔跑是那样的不羁，
禽鸟的唱和是那样的无邪，
你灿烂的笑容涂湛了整个的天空，
我的全部想像，全部向往，
在青春的描绘下，活了出来，
那么生动，那么神秘，
仿佛是撒花的飞天仙女降临人间，
心的狂跳是我头一次
在喜鹊瑞气萦绕的鸣叫中，
发现了大地的丰茂，
手指颤抖不休，是《高山流水》
初度登台，开始奏响，
穿透犀角的红线，就这样
在不经意间，轻易地捆缚住了
还不曾经世阅尘的我和你。

那是我此生最亮丽的时光呀！
我深切地感受生命幸福的那一天，
正是绿荫展现无限生机活力，
百花尽情开放的美丽节日，
我听任美妙紧紧将我缠绕，
快乐围住我久久盘旋，
那是我单纯时节的天真祈祷！
它一回比一回修炼得更完美，
它一点一滴地凝聚，
到这一天，已能够壮严地
洗礼我的全部身心。

我完全沉浸在桃花菲红的气息里，
任激动的汗水，
汇集成水珠，脉流。
初初伸展的激情一遍又一遍地赞颂：
这纯洁，这是纯洁啊！
这是纯洁
站在光明和澄澈中无绊地舞蹈：
百鸟飞翔天空，
游龙隐入流水，
荷叶将托莲花绽放成佛的圣座，
而美丽，美丽拱动在
我舒展的臂弯里呀！

我满怀信心地站在黄道带上，
从那里摘取了一个吉祥的日子，
并把柳枝当作请柬，
散发给通过辛勤劳动获得甜蜜的蜜蜂，
散发给经过蜕变而搏得升华的蝴蝶，
散发给即将到来的浪漫夏季，
散发给四处流淌着的欢乐，
还特别郑重地通知了
与我心手相连的你：
我决定在那一天，
吹响美人蕉火红的唢呐，
从百合无瑕的玉盏里，
畅饮幽兰无尽的芳菲，
让我们的和谐化作雕塑，
映衬在这个无限美好的世界里。

当我激情万丈地奔跑过去，迎接我的
却是无情的狂风，冷酷的暴雨，
密集的冰雹宛如当头棒喝，
那些给世界以文明的庄稼纷纷倒地，
那精心布置在山间的小小金房子，
已经不能提供任何的遮掩，
我艰难地将手伸出去，
抓回的也只是满把的伤痕——
一切存在过的，
已成海市蜃楼中的幻境。

既然已经在我的双眉中间，
嵌入了一张
永不变质的黄金底片，
不停地翻印你的美丽，
以展示造化是怎样
冷酷地戏弄人，
那么，谁能告诉我，
要怎样才能从消逝的
两相不厌的美好和缱绻中，
裁剪下一幅舒卷自如的游云，
包裹那留在我胸膛上的深深创口，
并作为我存在于世间，
继续向上的不朽信念。







对2008年西臧3.14事件的沉思



 
一、


以为只是些喧哗，
以为只是些烟尘，
没想到那么多的血，
那么多中华民族的鲜血，
从羔羊一样的善良中涌出来
染红了拉萨的街头。

蓄谋已久的黑暗发话：
太少了，太少了……，
还远远染不红
我高喊人权的嘴唇。

其实那些乘鸦片烟云而生的嘴唇
一百多年来只喊着一件事，
——那块以龙的命名的土地啊，
它为什么就不顺应我们的心愿
支离破碎，好使我们在上面
为所欲为？


二、


我们自然该不花多少力气
就将白眼狼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深沉地爱着这片土地的前辈，
我们理想的前辈，
我们理性的前辈，
我们不屈的前辈，
我们战斗的前辈，
他们的血已在这一百年中，
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他们的血已在
这一百年厄运的烈火中
将这片土地煅成钢。

以前辈的名义起誓：
我们不该流一点点血，
这才是他们鲜血流淌的
全部理想和意义。

以前辈的名义起誓：
为了捍卫这块土地，
为了捍卫我们最初和最后的家园，
为了我们孩子的脸上
永远写着春天般的笑容
不在采石场卖命，
为了我们的父亲母亲
不复沦为“原木”，
为了我们在自由的空气中
想歌唱就歌唱，想痛哭就痛哭
我们可以再流一千次，
一万次血，

我们生来就是该让中华民族
在我们有价值的鲜血中，
在我们奋起抗争的奋斗中
获得永生。


三


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可是那些一去
就不再回来的脸庞
却时时在午夜
拂去我宁静的沉睡，
他们对生的渴望，
从那一双双临终了的眼眸中
挣脱出来，海潮般地
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
我悲切的心，
和我的无奈。

走过街道，走过房廊，
走过庙舍，
昨日的薰痕和血污
已被重振洗刷干净，
可那些寻奠而来的人，
和像烈士一样忠诚于祖国的人，
却永远对着某些地方指指点点，
那些“芳”、“花”、“卓玛”，
该是高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
本不容半点不幸的玷污，
那些“贵”、“华”、“丹珠”，
在祖国的招唤下，
该是翱翔天空的雄鹰，
却全被外来手指所感染的败类
用一缕血痕抹杀了。


四


我要用坚强的肩膀，
为五星红旗
在高原上的永生扛一面旗，
我要找
一万个臧族的有志兄弟姐妹，
一万个维吾尔族的有志兄弟姐妹，
一万个蒙古族的有志兄弟姐妹，
我要在五十六个民族中
各找一万个有志兄弟姐妹，
让他们把五星红旗的永生
插遍祖国的每个角落，
我们要把中华民族的永生
牢植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我要大声地告诉每一个
中华民族的兄弟姐妹：
“只有我们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才没有人敢用‘恐怖’的名义
将我们打倒在地，
只有我们抱成一团，
才没有人能用“民族区隔”的名义
将我们划成
可任人凌辱的小块，
我们的血肉之躯上，
才布不上炸药造出来的
自己兄弟姐妹的血肉，
我们的民族才能
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这就是我们
共同的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