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哑巴 / 刘合军(外四首)

◎ 月亮哑巴

小时候月亮是山喊来的
长大后月亮是车轮后的影子
现在的月亮挂在别人家的屋角上
一颗由黑暗拱出的石头
悬浮于人世
牠孤独于万物
今天的你我都是风云常新落尘
故乡，他乡是身怀疾苦河流
我们彼此颠沛于
琥珀的囚禁

◎ 干净的艺术家

“我争取不要让后人，嘲笑我”
像猫穿过人类粪地，让清风贯穿乞来身体
一个人
守住度日如年檐口
画下沉睡天光和金黄麦地
画一座山，一条迷路的小道
迂回在庸常与爱恨的血日，灼染
暮色之丘
和庄周梦蝶的叠嶂狼道，一秋
潦草，一笔带过

◎ 破晓

昨天我趁月初晚暮
给小院黄竹颁发列兵荣誉
给天台刚割完的韭菜说
天光将醒
雨水将洗漱土地灰尘
你将被汪洋和热泪拥抱
头颅又会像潮水一样
塞满城池街巷
风会像烈酒涌上云峰灿烂
一整片天空
醉梦新生

◎ 读时光

吹送暖阳的风，被十月打碎
飞尘沿河道抛下薄霜的种子，黄竹和小院
护住两行发抖瘦叶
一两只无处容身蝴蝶自认家门
阶梯下，一群蚂蚁躲过洪水屠场
抬着日月
让秩序和宿命日复一日
它们不与人类为敌，只此一生，搬运
那根捣碎骨头

◎ 一脚踏住大海喧嚣

云层在骨朵和时光打开
涛声，人海在沙滩搁浅，欢腾是
人与天堂未曾相见
这海空天阔片刻
被喧嚣容纳
一些淌过暖热的足印
溃败在浪的泡沫中，儿童们
不停地戏水，挖沙，大人们不安地走动
霓虹滑入盗伐者的夜幕，沙海
拱出一片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