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丧失了与岁月作对的资格（组诗）
文/曹玉治


12月2号：CT和我坦诚相见


我是打了三针的举人
我是不在乎岁月的狂人
我是经常谩骂体检的犯人

12月2号，我硬着头皮
到CT室自首，罪行如下——
肺部小麻点，颈椎变形，脑梗死

金医生郑重宣布：曹老师
你已正式丧失与岁月作对的资格


12月8号：邓伯差点惊动120


星期五的中午，很平常
我的脑部血管突然道德败坏
逼我举起手来

邓伯比我还急
因为他早已臣服于年轮
生怕他的兄弟倒在120的前面

我当即发誓：从明天开始
我要努力成为珍惜头颅的人


12月9号：病情莫名其妙地加重了


下午入院的病友
来者不善

24床的女子，文学博士
26床的男子，在象牙塔登高
我不得不准备诗歌的暗器

这两人谈笑风生，目中无他
严厉打击了我的饱经风霜和德高望重



12月9号至16号：必须向脑梗开火


我退休三年的境界
在这八天内，直抵峰值
每一滴药水，都是一颗子弹

护士最怕给我打针
说我的经脉像冰冻的排骨
我说，请把我的手背想象成草原

第八天，我主动要求撤退
原因是，欲速则不达



12月14号：这是最重要的插叙


一个驼背的八十多岁的老汉
推着他坐着轮椅的老伴
在豪华而复杂的市二医茫然无措

碰巧，我没有想起他们的儿孙
碰巧，他们成为我的隔壁

他们的人生，一定充满坎坷
却无法在现实世界里，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