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观音洞

距今五六十万年
这里已经是一个洞
只是这洞，还不通言语
没有名字，或不是现在的名字
一直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石头和兽骨，是时光留下的影子
能看见人类的过去和未来

上世纪五十年代
洞中龙骨与世人相遇
化身为药，为病人镇惊安神
乡民感恩上苍馈赠
以最亲近的神明供奉命名
从此，观音洞开始普度众生
四次发掘，四千多件化石和石器
就是她对后人的点化

◎ 在点葫芦

穿过观音洞镇熊洞村
来到一条江的身边
江水浑浊而平静
老王的船，载着他的前半生
却留不住一缕江风
像一个剖开的葫芦瓢
装满叶子烟和鱼虾的味道
遇见光、看见人
就不住地点头

这个叫点葫芦的地方
在观音洞镇地界没有码头
江面上的船只，都是
对面织金县纳雍乡的财产
江风吹来，它们就微笑致意
看上去和蔼而亲切
不像老王的船，看见风就跑
必须用缆绳把它紧紧拴住
否则，就控制不了
摇摆起伏的命运

◎ 在青岩养牛场

青岩养牛场养殖的黄牛
全部来自安格斯家族
它们通体黑色，体格结实
把一生活成耳朵上的一串数字
在这里，每一头牛
都有基本相同的命运
自从过上有吃有喝的群居生活
它们已经不再谈论理想
也不向往草原和远方
即使没有爱情，也生活得很阳光

养牛场里，每一头牛的相遇
都是茫茫牛群中的缘分
它们常常通过眼神交流和讨论
把一年四季的时光过得井井有条
当一缕温暖的阳光洒进牛棚
隔夜的青贮依旧新鲜
这些被打碎的玉米和秸秆
在牛的第四个胃里找到了归宿

◎ 在毕节，写给同学

水西中学毕业后
有的同学已是二十年未见
十年前，我离开故土
来到毕节。和我一起过来的
还有三十多年的光阴
以及留言册、影集和信封中
珍藏的美好记忆

二十年的时间，像一道闪电
快得来不及眨眼就已结束
我不清楚，哪一位同学
经历了怎样的风霜雨雪
但都已迈过了路上的沟沟坎坎
这人生，能再次相遇
就是一片洁白无瑕的美丽
就像这个冬季，雪还没有来
我们就已经提前相约
在湘会馆，共同举起手中的杯子
把这陈年的友情和世间的凉薄
兑着美好的祝福一同喝下

◎ 在细雨中，遇见他或她

这次相遇，是在国庆假期
一个细雨飘飞的午后
擅长麻醉的老同学
以东道主的身份发出邀请
用一件五十三度的酱香老酒
将我们围在桌子边上
他和她，从不同的地方赶来
虽然多年未见，却依旧亲切熟悉
事实证明，用往事和友谊下酒
不仅能加深每一道菜的味道
还能让所有人酒量大增

当我们把酒杯共同举起
又是人生中一次美好的相遇
当两个酒杯在私底下碰出往事历历
你和我，他或她
都还是那个真实的谁谁谁
不管天空有雨还是无雨
即使杯子里装的是水
今夜，我们都要在脸上开出
灿烂的笑容和无悔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