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兴华

翻开我

手抄的笔记

捧着你

一首首在马背上哼成的诗词

我曾经让好奇啊

盘旋着好奇

为什么山

总是一群又一群

昂首在

你马蹄声声的履历里？

为什么山

总是一程又一程

开拔在

你军号阵阵的步伐里

即使你

已经像阳光那样所向披靡

为什么还喜欢

在山的起伏里

迈动着你

一生难得的假期……

我已数不清是哪条山沟

赋予了你

松涛一般强劲的呼吸

我也记不得是何处峭壁

绽出了你

山丹丹一般艳红的妙句

我只铭记着

山哪一天不在为你站岗

时刻挺着

寒光未残的枪刺！

我只铭记着

山，才是你最亲密的战友啊

掩护了你

多少不知名的兄弟……

就是凭着这些山

这些英雄的山啊

你才赢得了

对最后一个王朝的夺取！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

所有的山

都参加了你的阅兵式！

那时候，我正躺在

幸运的摇篮里

披着硝烟的1949

已经从北京的敞篷车上出发

将一段、又一段

长征途中的泪和笑

全部汇集

你引来的光明啊

早已在

围歼锦州的敌军

早已在

直挂渡江的征帆

已早在

解放大平原的辽阔战场啊

一路疾驰！

在天安门这座

无法丈量的高峰上

向整个世界

频频招手的

是每个日子永远难忘的笑意……

我记得

是罗霄山脉中段的巍巍井冈

举成了

老师的手势

用这把首次崛起的火炬

揭示了

燃破长夜的

秘密

我记得

是银幕上的情节

重现了血腥的1927

用四·一二那不屈的血

回答了一道道

后来人考试的课题

那时候

共产党人的背后

正弥漫着狞笑的暴风雨

一批批先驱

刚刚在黄浦江畔的暗杀中

倒下

一队队志士

又带着长镣在武昌街头

逶迤

同一道上的脚印

分叉出热诚和叛逆

这一边是

深沉的迂回

那一边却是

盲目的放弃

此行何去？此行何去？

此行何去？！

那时候

西装革履还钻不进

梁山泊的遍地荆棘

山凹里的旧中国

怎能啃着面包、吸着牛奶和教条主义？

那时候

弯弯曲曲的那条湘江

还流不进

政治局会议桌上的话题

一个中国的布尔什维克

一个山的儿子

只能在漫长的山路上凝视

向你问候的

就是你时刻不能分离的山风习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