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边的山中（组诗）
      李秀国

1.长江边的山中

山中，秋日更加辽阔
江边的石头习惯于等待
而我，在回忆里辨不清自已
是这秋天，还未真正来到

可我关心的是，青瓦
与阶石，大概是什么时候
被遇见的人提起，然后
又怎样被秋风放弃，忽略

宽阔的江面，还不够柔软
只是我忘了山脚的民宿
树林、菜地、猪圈、蜂箱
一如往常，在秋风中摇晃

此刻，黄昏在长江边的山中
越陷越深，各种形状的石头
在江面翻转，重新聚拢后
又散开，也许这就是一生


2.山里的梯子

院子里的梯子， 成了山里
日常的摆设，在无端的黄昏
衬托我们过去的一切

月光照进，睡不着的夜晚
云朵形状的耳朵，漏了
夜的光，深谷里的湖泊
已渗透人群，有起有伏

借用梯子向上的一端，可以
抵达失眠的彼岸，有多少人
喊出石头的疤痕，那时夜很静

变旧的梯子，像生活的漏洞
陷入时间的另一面，随着晚风
可以看到一些山树，隐喻
枯荣的模样，和褪色的星辰


3.相遇西陵峡

不同的方言从青石板溢出
像江面缠绕的雾，不需要
任何修辞，但我看不清
隐在草木深处的人家

古街的屋檐下，藏有流离的
灯火，仅剩下的鸟鸣
从昨夜的风中醒来，时光中的
石磨长满了青苔，等到秋天

顺便在石阶上捡几片落叶
我仔细看过，有自然想象
也有人为的天崖，在日落里
像此岸和彼岸的灯火

眼前的一切，如流水一样的
叙事，不可预料的山峰
几乎填满了漏光的缺口
目光的尽头，在西陵峡相遇


4.山楂树

如何对你说，山楂树
我需要从风的另一个方向
带着一块朴素的石头
和你相遇，甚至和自己

其实，无数次与潜移事物
擦肩而过，都觉得陌生
想不起，错过的山影
或是，为了一次遇见什么

还是很多次想你，山楂树
但愿在某个时间拐弯处
凝视，深不可测的星空
等在风中，变得更加真实

百里荒，如一段画里的时光
传说的谜雾，是个讲不完的
爱情故事，惟有山楂树知道
那一刻，我们无地自容


5.山的那边

巴山楚水，被时光镌刻
藏着千年呼应，江面上
不时传来无数的马蹄声
而一座山一退再退，但不幸
山石露出的外衣，重返人间
山中的人，用它抵御
天边的风寒，无数的山石
一不小心返回江底
用汹涌的爱，包围流淌的
月色，只剩下山水一程
不断扩大的光影，在古村
不止有一种颜色，而山水间
尽显地域风情，和千年故事
峡谷的风，让我能成为
山的一部分，去看看
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