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天八十岁

文/张存猛

父亲的名字，紧贴在
中国龙城泸县一个叫鱼目村的户口薄上

常年被翻耕的一亩三分地，让户主那页显得有些模糊泛黄
整天和那些牲畜，锄头，禾苗，稻谷和黄土为伍
就为他贴上了农民的标签

父亲，一个生长居住在泸县鱼目村的农民
裹满泥巴的裤腿，是一眼就能识别的二维码
从出生地，身份证，外包装和成分数据，信息都一扫便知

装满泥垢的指甲缝，常毫不掩饰的把劣质烟夹住递出敬人
大方的心意，原本就很干净而纯洁
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成了盘根错节的根雕
装饰着他的清贫和艰辛
看上去更显艺术底蕴和生活气息
无须一点多余的装裱和修饰，伟岸的形象就彰显了出来

张大爷，张老师，张裁缝，张师傅
这些都是他用勤劳的双手，几十年缝织出来的一个个响亮的尊称
每每被如此称呼时，他都毫不吝啬和受之无愧的大声应受着

一天三顿他都在用二两老酒去饮下四季的阴晴圆缺的日月，
醉了老牛，醉了锄头，醉了缝纫机
一场酣睡醒来，日历已翻到八十岁那页

他为老屋撑起了几十年的屋梁，为小山村丰盈了八十年的故事
双肩把落日和月亮同时挑起，从没失衡下坠
黑白相间的发际，为人生恰当留白

我想我不会去拾起那些，日渐空闲下来的土地
因为它把父亲的韶华掩埋，我怕去翻晒出来
那些父亲的青春年华会模糊我的双眼
就让这片土地把父亲佝偻的背影埋下
形成一幅自然图画，让更多布谷鸟去提及欢唱

九曲河上的龙脑桥啊，那些群龙曾让父亲壮志豪情雄心万丈
赖溪河畔的垂钓剪影哟，美丽的不仅仅是一位老者的暮年

今天父亲再次扶起，
墙角那被遗弃多年的缝纫机，想再次为他四个儿子裁剪缝织出，以粗粗布和的确良相拼的面子工程
——2024•农历7月28日•父亲张永怀八十寿辰•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