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絮/文

] 金黄的守望

沉甸甸的谷子，用它凝聚一生的
色彩，守望中秋
守望丰收
曾经的青葱，不过是疯狂生长
拔节抽穗，昂首挺胸模样
直到定浆，晒米，成熟的谷子
低垂着高贵的头颅
走进秋天
金黄色的发髻
缀满了金黄色珍珠
为古老的山梁披上一身金黄
金波荡漾
慈悲佛身披金黄色袈裟
走进谷地中央
叫你分不出是佛还是山梁
佛在守望
谷子在守望
古老的村庄，在守望

] 火红的守望

一棵棵青葱的高粱拔节，从它
打苞，抽穗，灌浆
晒米，晒出了火红的高粱头
火红的珍珠颗粒
缀在一穗穗火红的发髻上
映红了山梁
映红了守候在地头上的犁把
映红了守望者
映红白露
白露见高粱攒，不止是守望
更是火红的篝火
点燃在一座座老山梁的脊背上
点燃在秋未央已央
掐高粱穗儿的红纱巾，像火苗
越掐越旺
车老板子的红缨鞭，红缨一甩
把火苗甩上天空
一车车火红的红盖头，揭开便是一穗穗
火红的高粱
走近守望者的视野
走进粮仓

] 黝黑的守望

古老的母亲，裸露出黝黑肌肤
向众生交出所有的
收获。只留下黑土守望
与种子同在
赶一场秋雨，让疲惫的母亲
抢个秋膘
把种子深藏入怀，不止是准备
猫冬，更是一种绸缪
用她不屈的身板，慈悲的胸怀
守望来年
贴身的犁把，似乎悟出了她的
心事，用铧为泥土翻个身
叫蚯蚓深潜，为来年备锄松土
让土地放心入眠
为来年的五谷丰登积蓄能量
乌鸦张开巡视的
瞳孔，百分百称心如意
为它的黑土媲美它的黑羽毛
呱呱叫…

] 绿水的守望

毕生都在用行走宣示着守望
平静，或者奔走呼号
守望土地
守望不老的青山，晴川无际
或天空
守望丹顶鹤的翅膀
归来的鸣叫声
守望蔚蓝的广阔永恒
桅杆帆影
守望所有钟情于它的事物
那些鱼儿的从容
不迫，逆流而上产卵，繁育
守望新生命的诞生
或归来
那些跟着绿水走的芦苇香蒲
抵近海湾戛然而止
调头逆流而上，返回到绿水之源
它们的守望从未离开过河流
始终与绿水同在
与绿水的守望同在
守望与守望，在万象轮回中
交替而生
继往，开来

] 雪白的守望

一朵雪花的守望，选择在冬季
裁剪衣裳
给大地，山峦，河流，村庄
天上人间
皆白。就连我的外套也被
她涂白
包括我的脚窝，车辙延伸的白
我认不出我
村庄认不出村庄
白鸽认不出白鸽。鸽哨只是
风声刮起的虚无，掠过
大雪中的事物好像迷失了自我
雪白的轮廓
低矮屋檐与高翘的檐角
平起平坐，与广阔的地平线
白与白的苍莽一色
飘雪就是天意造化六角花瓣下凡
雪白的守望
唯见乾坤皆白的高远寥廓
雪花点缀的世界
只有雪白撑起的生死轮回
或悲喜交加
无论归来或离去的现实，都在
雪白的守望中升起
或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