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五月的樱花树
也会回忆起
曾经飘零的花瓣
渐渐消逝在迷人的春色里
正如古老的河床
再也不见那湍急的激流
继续冲刷岸边的淤泥
晶莹的鱼
也静默地游
甩出一段游离的岁年
他伫立在淡淡的忧伤边
挥了挥手，便恍惚了
六千多天的河岸

二零零六
那天的初阳还在羞涩地
躲在凌晨的云层后
他的脸便第一次接触到了唇的温柔
伴随着他的啼哭
和留在她腹上的一道口
生命的火车放下了铁轨
窗外的露珠也闪烁
在早晨第一缕霞光下
折射出一轮奇异的颜色
那是渺小的绚丽
是岁月之初的静美
是人生的叶脉
在他小小的个体面前
徐徐展开

二零一一
即使在模糊的光晕下
那时的天空依然很蓝
年幼的欢喜
不约而同地在此刻相聚
那块卸下的椅子板，蓝色的
还有那块院子里挖出的泥
那间偏偏的小屋
似乎藏着好多好多秘密
那块石砖墙
写着他幼稚的字迹，断断续续
这边是铅笔，那边又是粉笔
那两株冬青树似乎一直绿着
那辆白色的摩托车
又是何时悄悄地失去了光泽?
那块墙上的十字绣
那块门后的飞镖盘
那块正方形橘色的旧钟表
似乎一直在转呀转
那块朦胧在岁月里的院子
总是在梦中出现
那块斑驳陆离的记忆
又总会在他眼前闪了又闪

二零一八
他向那年夏天的晴空
借了一束晚霞
他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摇晃的秋千
旋转着夏蝉的长鸣
有乳白色的高塔像巨人的手指
直冲到湛蓝的天空中
有野菊花和狗尾巴草
风一吹过来
就轻轻地摇
他架着用文字做成的小船
想象做成的帆
带着少年时滚烫的血液和浪漫
在赤诚的阳光里启航
跨越耀目的太阳
穿过浩瀚的星空
一直到他心中最美的云端
在他那时的世界里
没有现实的引力
只有随意飘荡的自由
和乘风而上的恣意
从晴转阵雨敲打的叶
到风起时惊动的飞鸟
再到傍晚天边的新月
他将他所看到的一切美好
日出日落，风霜雨雪
凝练在自己活力四射的笔尖
他热爱着周围一切，热爱着自己
那束借来的晚霞是
见证人
晚霞有一双
晶莹剔透的眼睛
眼睛看着他，无声
在霞光的映照下
他的脸似乎变得更红

二零二零
他在时间的流动中徘徊
既不愿前进
也不愿后退
他好想挖开思想的土壤
蓄积起回忆的流水
在池塘里寻找童年的落叶
和金黄的蝉蜕
他在街灯下看着影子发呆
在四十五路公交车上
麻木地挤来，又麻木地挤去
蓝色的口罩堵住了他的口鼻
使他的眼镜起了雾
生活的水面似乎一夜之间
失去了纹路
他好像一条鱼
来到一处更大的水池
更加自由的同时
深处的暗流又让他难以呼吸
渗出的墨水，像他的血液
在空白的线纸上
留下的到底是字迹
还是诗的生命力
攀登高峰的路上
他仍在寻找野草野花
芳香作伴
以便诗意盎然
在生命的第一个枷锁下
他的小船
在死水中停滞
他只能用所期盼的阳光
化作光明的绳柱
拉着船跌跌撞撞地
奔向遥远又光明的远处
那时的月亮弯弯的
孤独地挂在
没有星星的夜晚
勾起了他的回忆
也勾起了他的期盼

二零二四
他生命的年轮上
要多加了最重要的那一圈
他看向遥远的天穹
静穆的淡云在春日中
投射下无数金色的光线
似乎一头连着回忆
一头连着未来
他在这里驻足
断续的春风吹皱了水面
摇曳了柳树芽
翻飞的回忆飞进他思考的洪流
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
在我眼前
重现

时光的轨迹总归不变
岁月的水流中
激荡着他的自问自答
我试着了解你
像读一首诗一样
你说你偏爱展望胜于回忆
你偏爱模糊而婆娑的树影
胜于清澈见底的溪流
你偏爱音乐
偏爱指尖流动沙粒的感觉
你偏爱纷飞的花瓣
胜于嫩绿的枝叶
你偏爱把眼镜摘下来
以便更好地捕捉周围的模糊
胜于闭上眼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你偏爱白色
偏爱把手放在两颊支撑住脑袋
胜于一本正经地坐着
你偏爱写诗胜于读诗
偏爱辛波斯卡胜于徐志摩
你偏爱毫无目的地行走
偏爱隔着柳树的影子向自己招手
偏爱在睡前乱想
胜于在课上思考
我问你为什么
你说
“我偏爱写诗的荒谬
胜于不写诗的荒谬”

你啊
又怎能忘记心中的明月
就像那时窗前的那轮
温柔又坚定地
映照着你的笔尖?
你啊
又怎会接受现实的不堪
那么的轻而易举
像个孩子一般?
你已不再是我
就像我已不再是你

夕阳的倒影
在河流中被剪碎
像一条条金色的鱼
我思着你
想着你
六千多天的时间
我也并没有多了解你
岁月流逝，记忆斑驳
今年的燕
是不是还认得我?
它却只是在我头顶呢喃
似乎代整个世界
在向我表达着
祝他，祝你，祝我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