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絮/文

》秋天的仪式热烈而壮观

秋天在途经几场伏雨后如约而至
初晴，当空露出日头笑脸
用火辣辣晌午热
鼓起蝉鸣
高调儿的蝈蝈，跟随拔高嗓门
送别夏天，接秋

漫山遍野青纱帐
列队的庄稼昂首挺胸
向给予它恩泽的夏天行注目礼
走向成熟的颗粒
无论定浆，或者晒米
叫磨石磨刀
夏天留给秋天的收获近在眼前

夕阳沉下山谷，火烧云依依
留下炭火
别有洞天的夜色，降临
蜘蛛织网
实施一场不动声色的猎捕
蟋蟀的琴弦节奏有加，唯有蛙鼓
按部就班的敲

》悲喜秋

依依惜别季夏，入秋
秋后的蚂蚱，送别好邻居蜜蜂
然后，以秋的名义
送别自己
和那个夜未央的白露为霜

就连高天的云朵，也以别样的
伤感，送别鸿雁
雁叫的回声
唤起向南追赶它的风帆
船告别码头
橹桨告别熟悉的此岸
秋水告别长天

白杨树叶落，露出结实的胳膊
长高个头挺拔
玉立临风，协奏未老的秋声
长鞭甩上半空
牛哞懂
月牙刀把握开镰光景

秋风在悲壮的氛围中站起身子
奔跑着掠过
高粱穗脸蛋儿涂红
熟透苞米棒吊在母亲胳膊肘上
打着秋千
爆荚大豆发出欢快笑声
喜极而泣的云

稻草人伸出双臂，站在
田野中央
既是送夏离去，更是以欢迎的姿态
拥抱秋风
远处麻雀落下树梢，蹲在季节
拐角处
啄食遗落的几颗草籽

》望满月而知中秋

放眼望叶落而知秋
抬眼望头顶满月而知中秋
明镜挂在天上
对照，心仪你的端庄温良恭俭让
夜色烘托圆满
我站在秋天的中央，仰望你

钟情你的颗粒归仓
而星辰排列成饱满的谷穗形状
与田野相向而行
秋已央
接受镰刀收割
匍匐在垄台上的大豆高粱

金黄与火红的歌唱
红缨鞭一甩
在驾辕马的脊背上放开嗓门儿
场院里的丰收酒
用新打下的红高粱投进老窖
为你特酿

陶醉我的诗行
陶醉今夜又大又圆的月亮
抓一把大豆撒向穹顶
放大成无数个满月，温婉明亮
让天下有情人皆有月圆
把酒言欢

》秋雨

秋雨像鞭子
抽打凉意或寒意的马车步步为营
抵近晚秋
从天黑下到天亮，晨曦携天晴
呈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秋荷接受最后一场濯洗之后
莲子低垂
深藏不露的藕
波纹，是它弹奏向远的伤感
或寄语明年的歌词

又是一个悲壮的清晨。在
霜降之后
温暖的阳光伸出手臂
为坡上枫林穿上火红的衣裳
涂红坡下高粱

渐行渐远的雨滴，只留下
更深的秋意
或寒意，搭在河面落叶上
漂向远方
霜重白，留在河两岸边

》蒲公英把约定写进土地

追逐所有远去的事物
它要飞
它不相信离去，只相信归来
它把与种子的约定
写进土地

它要追回它所期待的春天
与秋风
与鸿鹄，紫燕，白鹭，布谷鸟
与云朵
一起振翅高飞

追回属于它的季节
种子就在它们的约定里生了根
发了芽
开出圣洁的花朵
接踵而来蜜蜂，酿出一茬茬
期盼的蜜

》父老为金秋垒高粮仓

拔地而起的粮仓，是父老为金秋
垒起的归宿
兴高采烈的金玉米，红高粱
欣然入驻

汗滴禾下土，生金
把饱满的颗粒送进粮仓之后
留下遗嘱
粉身碎骨的秸秆宁愿腐朽
融入泥土肥田

高高的粮仓看在眼里，记在心坎
像爱护眼珠一样
守护金黄
把苍生的饭碗，牢牢地
端稳


对面走来勤劳而苍老的父亲
山一样巍峨
身板挺拔与粮仓等高
举头仰望
你们的功德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