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追一只燕子
也许是少年时的那一次
你偶尔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轻轻地抚摸了你的羽翼

从此
我便追定了你
沙丘、荒原
河流、崇山
我从北方追到南方
又从南方追到北方
我的两只血脚啊！
丈量着你飞行的距离

在那个落满细雨的下午
为什么你不能飞得再低些？
在那个生命苏醒的季节
为什么不在我家的檐下搭你的巢穴？

只有一次
我的手指碰到了你尖刀似的尾翼
你却倏忽地飞走
我和你之间注定隔着一生的距离

燕子啊！
从此
你有你要飞去的地方
我也是

可我还是要追一只燕子
后来
我竟长出了翅膀
就像那只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