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伸个懒腰我站起身，偶然望了窗外，
一条白龙正从山间游过。
我在小时候觉得那群山十分遥远，
双眼望得到，双耳听得到，
双手能触摸同样的温度，
双鼻能嗅探同样的气息，
可为难的是——双脚怎么也去不了。
幼小的心灵天真地以为，若要去那群山，
需要背上长出能肆意翱翔的翅膀，才能到达。
可如今窗外游过的白龙
居然能将我带到比山，更远的地界儿。
望着它洁白的身躯、栩栩的图案、曼妙的身形，
我心中会止不住忐忑、会比被狩猎的小鹿跳的更快。
并且不断发出疑问，
外面的世界可比山里丰富？
可比山的怀抱安稳?
可有比一束窗外的清光恬然？
此刻，我缺了一角的心太在乎安逸了。
因为仅有的力量全去了追逐好奇，
为捉摸不透的欲望奔驰。
如今我害怕肌肤被血液割破，
头发被十指绑架、撕票，
眼睛逐渐让蚊虫撕开防护服，钻进去成了琥珀，
膝盖被风雨裹挟，跪向已枯萎的花海。
只有群山能无怨无悔，
疗愈我和秋月相持的残魂，
唯有树舍得用柔软的叶片，
包裹繁星的轮廓，
擦拭夜莺泪湿的眼角。
坐看古老村落新居林立，
模糊的风踮起脚尖也要攥住窗内火光，
寻到幽深黑暗的水池里，
向偷摸啃了两口苦莲子的金鱼，
传递被血液浸染过的温度。
那种激情犹如轰鸣的瀑布，
澎湃且嚣张，向东去的流水表述，
绝不成为闪耀石头的奴，
绝不随憨蠢的金属、呆痴的白液为伍，污染明天。
水底的金鱼或许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它自然只能掰着鳞片数——我的爱意仅有七个，
还似芝麻点点一样不起眼。
为了向世间传递清香，
得被巨石做的碾子晃过，化为一滩油和渣，
最后不知入了谁肚腹。
反而又求又喊，疯狂埋怨这点爱意太过于淡漠，
金鱼看不见白龙每半小时划过我的窗外，
无法体验短暂的旅程——无从诉说，无可收获。
群山六百总能让游子痴恋，时时牵挂。
可是！送给金鱼后，让余下的，被遗忘的芝麻点。
是继续在群山中埋葬还是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