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

我该如何称呼我？
一只逃跑的鹿，还是一条奔腾的河？
我从故乡飘雪的山巅走过，
和我一同奔波的鹿迷失在青春的原野。
我在永不属于我的城市流过，
对倾倒的污水和漂浮的木屑，
唱着一支永不疲倦的歌。
真好，在无人问津的日子，
我成了时代的幸存者。

我该如何认识我？
白石头上摊晒着木耳和豇豆，
乌黑的枝头绽放着绯红的花朵。
夕阳牵着最后的光芒坠落，
没有月亮的夜空星星闪烁其词。
最后又被遮拦天空的黄桷树，
缓缓拥着。
我见过山火围城的热烈，
经历过一天天晒月光的生活。
穷得只剩下皮囊，
但我还有一壶苦茶，活着。
我是青春的泅渡者，幸存在
危机边缘，纵声放歌。

我该如何爱上我？
用菲薄的文字，
还是免费的空气或风呢？
唯有改革可以解决发展的路，
唯有读书可以聊解困惑。
日益沧桑的皱纹，
凝聚着时间都解不开的锁。
不敢看看镜子里的我。
沧桑、浅薄、无知并且……
愚鲁、迟钝，但纯洁。
如同泡在阳光里的西北风，
夹杂着从西伯利亚带来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