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年冬天的雪，有没过膝盖那么高，
种在雪里的银杏树，在湛蓝天空里张牙舞爪，
车子开不动了，安静的马路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一个脚印，两个脚印，松松软软的，
留下深深的脚印，像是在踩高跷，
白色房顶藏着，刺眼的晌午的太阳，
我们一家人走在，走在银白色的河道。

你说，那年冬天的路上，没有那么荒凉，
一路上人来人往，早餐店还热腾腾地冒着水汽，
午饭的电话还是在催来催去，
父亲在想，买些凉菜还是烧鸡，
银白色的松树林，风刮得笑吟吟，
老人家等着熟悉的门铃，
门口的出入平安，静候着几个熟悉的脚印。

我说，那年冬天的雪，有没过头顶那么高，
玩累了我们就躺下，把雪地烙上几个大字，
安安静静地看着，麻雀在树梢蹦蹦跳跳,
爱溜冰的人，扔了些大石头在结冰的河面上，
扶着桥栏杆，试探，河水浸湿了你的裤腿。
我说那年冬天的雪化了，冻得手胀胀地发烫。

你说，去年冬天，比那年冬天还要冷，
但我记得，只不过下了几场小雪，
火桶里的火舌慢慢吞噬着黄纸和银钱，
漫天的灰黑色碎屑，
灰黑色石板上，黑色垫布的膝盖印又深了。

你说，去年冬天，比那年冬天更漫长，
黑色的胡须抵着童年的朋友和记忆，
古板的脸和眼镜又添了几副面具，
走出门，嗅了嗅雪天里的冷空气，
黄白色房顶，灰黑色街道，
银杏树下，黄黄的叶子睡在褐色的土壤。
 
2023年4月1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