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神圣，不与半径外的人说一句废话

最好的黄金搭档，鲜花插在牛粪上
每天，龙钟的牛粪沿生活底线
驾驶残疾人电动车
带着老态的鲜花、患糖尿病的阳光
高质量的爱情消费品
去菜市场采购一天的欢乐
即使去医院免费体检，仅仅十分钟车程
这是最大的生活半径
他神圣，不与半径外的人说一句废话
影子都寡情薄义，干净得无烟无酒无歌无舞
免费公交免费公园一概谢绝（10）


2．他价值观，与现实只隔一扇防盗门

他价值观，局限小镇中央
离豁牙缺齿的四邻仅一扇防盗门
仅一墙之隔，咳一声，邻居坐享50分贝
后窗离镇府大门，只够唱《军港之夜》
开始的一句；喊一声，有人小跑
离农贸市场、琳琅满目的超市
只够一节《月光下的凤尾竹》
离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一个电话
离民政局个人卫生护理服务，一个门铃
可核心利益的美好叙事
因鲜花凋零，牛粪的存在感戛然而止
刹车印挨不到伦理学的边沿（12）


3．红线让家庭十八种兵器形同虚设

正值小草烤死树枝烤焦的三伏天
8月9日，家政志愿者拍门，悄无声息
14日，路人受不了屋后臭味扑鼻报警
目暏电视喋喋不休，空调张口结舌
牛粪发腐发酵，爬满蛆虫
心梗？脑梗？中暑？
尸体离遥控器仅仅一寸距离
眼前的冰箱、平板电视、手机银行
微信支付，唾手可得的一杯水
都在人生观红线之内，红线让家庭
十八种兵器形同虚设。不能解释
牛粪何时从生命的桌面解脱
舆情泛了三天的泡泡儿（13）


4．安排了一切，唯独缺少一个陪伴

安排了一切，唯独缺少一个陪伴
安排了多维度、多点面
安排了银行卡上的阿拉伯数字
安排了儿子媳妇孙子，安排亲情乡情
安排衣食住行，包括精神的物质的享受
他不需要低头。命运便没安排陪伴者
一年半载、三月的临时工也没有
陪着说说话，听几句遗言
在可能咳不出、喊不响、拨不了电话
够不到老花眼镜的瞬间
陪伴者拨打120或儿子手机
尤其身体和思维模式濒临崩溃之际（12）


5．陪伴者可以维修岌岌可危的尊严

在夫妻、婆媳、邻里的边区
老来难的洼地，陪伴孤独是历史任务
不必什么都推给冷漠、推给代沟
推给道德层面。以沫相濡的俩口子
丢失一个她，仍固守现成的
空间排列和时间抽屉，不愿适应儿媳脸色
不愿迁就异乡的风俗习惯，不愿把
人权事权财权，交给养老院
不愿交出个性去同化共性
这时，陪伴者可以在口齿不清
手指僵硬时，维修岌岌可危的尊严
或记录链条脱落的时间
生死有命，乞丐与帝王同样不知
自己的死期（14）


6．人是社会的产物、是环境安排的一片树叶

人是社会的产物、是环境安排的一片树叶
安排柳树桦树松树槐树的命
只长柳叶桦叶松叶槐叶
开不出桃花梨花杏花枣花
吸收树的养分、继承树的性格纹理
各不相同。树叶何时休克也一片渺茫
牛粪脾气古板，不知道末日
坚守一辈子的世界观，在腐烂中膨胀
委屈于彩布条，推给殡仪馆的地狱火
一了百了。家腾空了
污辱性的样本和焦点关注腾空了
空出一应俱全的日子叫故居
斑驳后叫遗迹；再后来叫乡愁
如一缕轻烟飘渺在虚无（14）（74）【101】

2024．8．16．——8.26.定稿
于秦淮河畔·小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