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绿皮车厢，时常
溜进我的梦乡
穿梭于我茫然的枕上
停在我总能想起的地方

那节车厢，曾经
载着我明亮的目光
载着我无比渴求的向往
载着我宽大肥厚有着折痕的衣裳

那节车厢
一路向东，不知
穿越了多少隧道，走过
多少座桥梁

记忆中，那节车厢
那些稚嫩的脸庞
在夜灯的照耀下
红润得微胖

我不知道，那节车厢
与家乡的距离究竟拉开有多长
此时，它已经
走过了哪些地方

那节车厢的夜晚
我想起那座后移多时的山梁
山垭口仿佛还递来
锣鼓镲钹的暗响

一双双扔向空中的手
一直没有停下来
炸裂的鞭炮
把早晨的空气震得摇晃

惟有两双枯瘦的手
抚摸着我柔嫩的肩膀
我知道
那两双手，是生我养我的爹娘

山路上，折返的亲人
脚印，被沉默的芨芨草掩藏
我爹娘总是猜想
那双宽了二寸的黄布胶鞋
是否适应
太阳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