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肢体与钢、铁博弈漫长的
分分秒秒，让怀梦而生的秧苗
倒戈卸甲，与身体决裂
腰部与床单的摩擦声如同跌落时
耳边的尖鸣
这里的一切语言都在坍塌
无论是上岸或没有上岸的
都失声已久

二

靠轮子滚动的日子，拉成线条
在眼前晃动
嘴角包不住饭粒的人
轻易就戳破了一个真相
爆裂声，仿佛每个病室里都有
饭盒若无其事在走廊上传来传去
把粮食送往，发不出赞美
缄默的空洞


三

偶尔传来的几声呓语之中
有疼感，有张力，有时也像天空
飘来的几片微雪
每天的例行，是认真翻动他们的躯体
尽量保持干燥
康复科里晾衣干上
总有拧干，晾晒好的帕子以及
正在蒸发的不甘、倔强
而我母亲，再没有认真看过窗外一眼


四

母亲望着门边，直到我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她帮我理了理衣襟
扶了扶骨子里的端庄
每日，电流刺激着神经
经母亲脑中、手臂，大腿
流入我的身体
我想像着一场大雨，倒灌入田
一根根倒下的秧苗，重新站立
而母亲，抓住我的手，抚摸手的掌纹
她或许看见，那些电流在其中
正温和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