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梯田里，吆喝着犁田的耕牛
吆喝着太阳，吆喝着星星月亮的
那个男人，他累了
他静静地坐一块石头上抽水烟筒

古老的火塘边，吟唱着哈尼的古歌
吟唱着生活，吟唱着爱恨情仇的
那个男人，他累了
他静静地目光穿透了漆黑的夜空

他遥望着前世的梯田和前世的白云
吟唱着前世今生悲怆的史诗
每一丘梯田都看见过他沧桑的容颜
每一朵白云跟着他的歌声翩翩起舞

他那穿越无数时空的古铜色的歌喉
温暖哈尼的高山和高山上的蘑菇房
温暖刀片一样刮过历史创伤的冷风
温暖他少年时期打翻了油灯的黑夜
温暖文化的荒原上重新点燃的灯火

他是哈尼的青年，他是哈尼的铁匠
他是哈尼的歌者，他是哈尼的长者
他在梯田里唱了一辈子歌
他知道儿子不愿跟他唱古老的歌谣
他应该是很累很累了
他唱着哈尼古歌慢慢走远
离我们远去
他像自己歌里的白鹇鸟
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天边
霞光一样染红梯田
像启明星昭示黎明

秧姑娘在他的诗里嫁给了田小伙
林子里的鸟儿在他的诗里歌唱
山谷里的白雾在他的诗里舞蹈
我想写首诗祭奠他
可是怎敢班门弄斧
我只有关闭眼帘
不让泪水轻易涌出
缓缓地
双手合什
祈愿他的歌声
他的灵魂，在天堂安个家
那个家里，火塘不息歌声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