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

午饭过后
食堂操场走廊画室音乐室图书室
空空荡荡
漏网之鱼躲进男厕——当是他国的使馆
我梦游在鲨鱼被割了舌头的口腔里

只有教室，每一间火柴盒般的教室里
顶着或垂着一颗颗潮湿的火柴头
在台上晃动的那个苍老荒芜的脑袋
正在传递红绸做的火焰



培训

每次去培训，镇上或是省城
专家不少，仿佛酒吧柜上的瓶子
里面装的与外面贴的
酒鬼们心知肚明——识破不说

台上口吐昨夜喝醉的芬芳
台下金樽对月

台上那辛苦
犹比天衣无缝的裁缝
为皇帝缝制新衣

台下乌泱泱，木愣愣
每回是徐志摩那般再别康桥
不是不想云彩，只是带不走一丝



中元节

我喜欢中元节，犹比愚人节
当心宿二下坠西行
当瞎眼蝉为风里穿梭的影子呐喊
游魂野鬼举了萤虫在草木间起伏

我点三支香，闭一会目
周边晃动的，有腿没腿一个样
在袅袅香气里
我坚持以三寸之舌与鬼辩人

它们将以衣兜里的锥子刺我心脏
我有老桃木打成的剪刀
铁匠铺那个老人，行将就木
与剪刀一样不见光泽

谁掀翻最后一桌的晚餐
谁揪出潜伏者都为时已迟
他们那些掏心掏肺的忏悔
与戏台上小丑的台词一样可笑



橘花是春天的葬礼

那些花：粉的白的红的
一切与绿色争先出场的
炫耀的，肤浅的，骚烈烈的
一切笑过春风的
像钱塘江上的潮头鱼
出了风头，丢了性命

在浩然的绿里
你没吱声，收起骨子里的尖刺
在蜡质的叶子下，躲风避雨
亦婉委接受窒息的日光

一忽间
犹如海啸掀起白色的浪花

你给春天举行盛大的葬礼
埋葬每一片轻浮的绿色
让每一朵懦弱的小花
在酸涩与恐慌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