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母亲又回乡下老家了

拐杖没有百日卧床的记忆
任性地在田间久久屹立
皱纹簇拥的小眼睛透着光
笑容如菊开在自己朴素的彩绘里

倾听茄子紫色的思念
阅读辣椒红艳的欣喜
轻轻抚摸撩拨
玉米叶风中撒娇回应慈母的爱意

土豆、红薯、番茄
甜橙、香柚、柑橘……
在母亲微醺的目光中舞姿旖旎
也旖旎在我们的舌尖与记忆

母亲哪里知道我们是欣喜还是着急

               二  

母亲又回乡下老家了

摩挲为侄孙周岁亲自挑选的花衣
反复包装堂房长辈百岁寿宴的贺礼

鞭炮烟花善解人意，欢快
伴奏母亲轻快的蹒跚步履

八大碗在圆木桌上冒着腾腾热气
米酒发酵出欢声笑语  

我们哪里明白母亲回老家的意趣

               三

母亲又回乡下老家了

初一、十五、观音的寿辰里
堂屋神龛下双手合十喃喃低语

袅袅的篆烟氤氲着祈愿
我们暗笑她的虔诚痴愚

有一天我们豁然开朗
满钵的香灰不是香灰是儿孙的福气

母亲  你敬佛   我们敬你

              四

母亲又回乡下老家了

她问佛也弄不明白
哪一句蹩脚的实话恼了儿媳战火起

劝慰一夜苍白无力
苍老的背影背着一筐泪水踩着夕阳远去

辗转徘徊 向篱笆倾诉
希望快活的鸡鸭公道评理

母亲  我们不理解但不再阻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