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亲爱的秀华一起去山中。
我是她的抽纸，拐杖、
滑竿、披荆斩棘的柴刀，和猎枪。

我们没带食物，只带了江小白、几本诗集。
当然还带了那条叫小巫的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抚摸着小巫的
狗头，说，小巫同志，
你现在可是条很著名的狗啊！

“操，狗日的老皮你是在骂我！”
余秀华啐了我一口三天没刷牙的唾沫。
小巫狗仗人势地冲我呲牙、狂吠。

流岚薄雾，我们继续沿山谷溪流往上走，
来到一眼水至清则无鱼的泉塘。
“老皮，我赏你一起洗个鸳鸯浴？”
秀华色眯眯盯着我。

柳下惠犹豫片刻，以坚定的口吻说，
我是来向您学习如何写诗的；
不陪洗。
不陪睡。
不提供……那个什么服务。

著名的余氏脏话开骂:
“老皮，你他妈就是个棒槌，
也是外貌协会派来的。
老娘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文痞，
故作高深、假装正经的伪君子。”

——“要不要看看我的灵魂？”余诗人
开始解甲，
我瞪大眼睛期待震撼我心的那一刻。

——天哪，一个菜色侏儒，跳出她的胸膛。
我错愕颤动的嘴唇问:敬爱的余老师，
您璀璨的思想究竟来自何方？

秀华狡黠一笑，“当然来自生活。
我骗过了所有人，——其实，
我就是生活真身的搬运工，一个二道贩子。”

我醍醐灌顶，我恍然大悟:您完全
依靠技术写诗？厉害、技艺高超！
余式幽默一句话都不离本行，“我床上技术更高潮……”

“我们何以爱这荒唐人世、爱这虚无之境？”
她仰天长叹，折一段芦荻递给我。
山谷响起清越的笛声——


2024.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