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唱着春歌，祭祀的舞蹈扭动着
等着南城高处远山顶上灰褐色的帽子
慢慢发芽，染成淡绿色
许愿一块灰白的巨石
滚落，给山脊刮痧
砸得蛇虫四处奔走
野鼠最应是机敏，窃喜地提前钻了洞
再被草蛇缠绕，吞掉
做一把弹弓，用紫绿色的藤编织网
被巨石压弯、压断
种子搅合住刚冒头的嫩芽
淡黄、淡绿、浅浅的白
光从草茎处透过，渗出乳白的汁液
摧枯拉朽！溅起水花~~~~
砸得山涧生疼

做一只啮齿的鼠吧
贼眉鼠眼，挖出肥美的草根、草籽
肥胖大于灵巧，软软地在地底下钻过
挖好四通八达的网格
趁着夜色伺机而动
偶尔是草间交欢的虫
小心翼翼地清扫
门前被压平的草茛
春歌没有赞颂一只肥美的鼠
不染红褐色的尘埃
钻入山石缝隙便消失
机敏，便是依仗
或是迅捷，倏而相遇！

如果猎食者是一条草蛇
湛青碧绿，便是笔对它格外写意的素描
掠夺着不属于它的养分
是一只肥美香嫩的鼠
软软呼呼，尖尖的脑袋能钻入
便能被轻易吞下
那钻进来吧！以蛇皮为毯
以蛇肉作被
或而被环绕，蛇骨作椁
吞食，蛇胃作棺
连同毛发都被贪婪地消化
吞下掠夺来的蛋白质
和磷、钙、维生素
探出头去，再作盲目的过客
瞧不见低头窸窣的草、虫
和滚落的，枝

扎透了，任由它挣扎
你听过蛇的尾巴，拍打地面的声音吗？
如同它活着时一样
淅淅索索过来
如同它猎食时一样
先是较劲、用力！而后缓慢、无力
断绝了呼吸
如同它活着时一样
爬满了蛆

断掉的深褐色树枝上爬满了蛆
巨石折断它，地球引诱它
而后杀！
扎透了一条草蛇，爬满了蛆
瞧见过缘木求鱼
米白色的身子攀登这无尽的山峦
它啃不动坚硬的树皮
它咬不破结实的蛇鳞
它掰不断筋和络
开膛破肚之后，便好似漏了的一袋大米
四散逃逸
是谁家的海贼搁了浅？
洒落一地珍珠，妄图回到海边
再抛光、打磨，滚个珠圆玉润！
而后消失，痴心妄想
仔细端瞧吧！瞧瞧去
那是蛆！蛆！忍饥挨饿攀登着高高的枝干的蛆
只余下纯粹

垂落在枝头慵懒的网
把紫绿色编织成
就挂上去，是一从藤蔓
叫不上名，瞧不出形
堪堪够得着一根细长悬于半空中的阴影随着风儿在太阳下晃动
着实是个软骨头
没有一丝丝的力气
掰断了、剪断去
没筋骨，可它就那样拉扯着
与生活、与自己，拧巴地活着
与其说盘在枝丫间做了个安逸的窝
更应是就这样般随意洒脱
挂着
等鸟想不开，来上吊
等鱼想不开，来上网
应该破山河！巨石滚落

它就在水里，那么静静地卧着
或是说，人们形容它，卧着
因为它是一块巨石
没有什么事物应是从巅峰落下时是时刻清醒的
没有什么事物应是从山顶滚落后是刚刚好立着的
可你推不动
风推不动，它甚至退不起水面的褶皱、涟漪
浅浅的山涧水流推不动，它甚至刮不下鳞片、毛皮
可这圆滚滚又有棱有角、方正、缝里的巨石
恰好便如此立着
或是说，一条山涧盘绕、吞下了它
不是一块肉钻入了另一块肉的胃
是一条溪流吞下了一块石头
冲开了水窝
用它柔软的舌头舔舐
水流冲撞着被锋利的石头边缘划破
就像划破一条死掉的蛇
白花花妄图攀上的不是蛆
是日日高的水花
如同攀爬树枝的蛆虫，纯粹、雪白
啃不动坚硬的石头表面
咬不破结实石头的缝隙
掰不断筋挂在石头上随着水流飘动的藤
可它就这样攀高着，水花
像开在海边的珍珠，引诱着贪婪的海盗来掠夺
然后连人带船，粉身碎骨！

你听见过水流拍打巨石的声音吗？
如同它活着时一样
淅淅索索地爬行着
如同草蛇捕猎一样
先是较劲、用力！而后缓慢、无力
断绝了呼吸，静默地立着
如同它活着时一样
爬满了蛆
不，那是溪流冲刷着缓缓将巨石淹没
水花爬满了岩石
灰白色的，长出了墨绿
以青苔为毯
以水草作被
或而被环绕，潺潺溪流作椁
吞食，碎石作棺
连同灰白色的躯体都被贪婪地消化
吞下掠夺来的岩石块
和磷、钙、维生素

青山高耸，山顶依旧放着灰白的岩石与褐色裸露的土地
滚落山涧的巨石，水流从它头顶流淌而过
光洁的面上覆盖着一从墨绿
巫师唱着春歌，像是水流间起起落落吟诵的小调
时而轻快，时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