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
出发前我们互试合身的衣裳
薄荷味在日光灯下间聚散
机械而又不眠不休的流水线
让我们养成了咀嚼口香糖的习惯，上车前 
我们又去了趟厕所 

K字开头的绿皮火车在大小站点停靠 
似乎要将万水千山走遍 
乘客们尽量矜持着却又目光热烈地，看
一坨一坨的人匍匐下车，累了 
或趴着或互倚着睡觉 

夜半，我们
懵懵撞撞地随着人流下车 
却发现 
要去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隔着 
万水千山

注：昨夜，我又梦见了南方的工厂……此时，街上传来改装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如多年前南方工厂里的机器轰鸣声。

                     煎熬
多年以前，我在南方 
守着工厂里的一口铁锅，
疲惫地看着外面路过的一群同龄人，脚步轻快地
背着书包

多年以后，路过一家工厂 
看到里面目光呆滞的你
面无表情
守住诸多铁锅中的一口 

铁锅热气腾腾 
一锅做鞋面的皮革已被煮软 
即将断生，如你我 
煎熬的青春

                     补缀
改装摩托车呼啸着将黑夜划破，打捞起 
陷入梦魇的中年人，又 
倏然而去

夜的伤口再一次弥合，像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下 
反刍的老牛​

拂晓，中年人
拾起一地碎片强行拼凑，剩下的缝隙 
留待阳光去补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