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许多人费尽半生，也走不出
过去一样
身着统一款式的洋楼
拖着灰瓦红墙的尾巴：
低矮地咀嚼着八十年代的青春
鼓风机吹燃了谷草的激情，带动着
从工厂里捡回来的废弃木材
在灶膛里重新燃烧着剩余的价值
身体早已单薄的铁锅急红了半边脸
被迫开启人生的下一站

烟雾，是打开情感闸阀的密钥
泪，诠释着泛滥

兜揣谷子、玉米、石粒的公鸡，在电闪雷鸣中，做了一夜的噩梦
啼破黎明的嗓音，射穿了九霄云殿，也没逃脱万劫不复的宿命
火辣辣地，与尖椒寿终正寝

乳汁一般的，鲫鱼豆腐汤
荡漾着
父亲在蚊虫四袭，蒸暑如笼的河边，
垂钓太阳与月亮的身影
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任光影流转，越过父亲的身体
一圈一圈
勒紧了日子，等价交换：
岁月丰盈的躯体里奔淌着父亲的血液

垂悬于湖面上，挣扎跳蹦着，是父亲大半辈子的光阴

当冰棱倒挂屋檐
母亲的头上已落满雪花
沾着生活的咸香麻辣，把思念
裹进皱巴的残败荷叶
密封，倒扣，浸润，发酵
一片片：晶莹剔透，油亮红浸
是母亲的悠长醇香

碗里的五谷，渐渐地，码成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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