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越大,越常忆起母亲年轻时缝补的身影
她缝补了我童年的贫瘠,为一个旧时代拾陋补缺
缝纫机转动,如电影放映机旋转,投射出怀旧、温黄的光影
人到中年,我开始学着缝补一些东西
我用酒精缝补生活的不如意
又用夜走缝补肥腻的肚腩
废纸团,碎布头,发馊的鸡汤,高血压药片,彩色的灵感丝线一一我戴着老花镜,用它们缝补日益漏风雨的墙,缝一件体面的衣裳
哦,体面!
母亲曾让我们多么体面!而今,我只能厚着脸皮装模作样
我匮乏那个时代的手艺
却充盈玩世不恭与形式主义
“缝缝补补又一年!”
我继续缝补斜光,以便顺滑地掠过或绕开穷巷
有那么多需要缝补
零头碎角的也不够
我盯上了囤积不少再也无用的一次性口罩
我拿它们缝一件居家穿的内裤、下厨的围裙、油画布、陀斯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包书皮、以后跳广场舞必戴的领带…
2024.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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