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枝头空出来

渐起的寒冷
在树上撕扯，呐喊
把枝头空出来
把枝头空出来

梧桐搭过去臂膀
“深秋了，我们一起落叶吧”
“我不会那么快
让叶子在枝头消失
立冬时，让最后一批的雁声
上色纯金。”银杏耸了耸肩头
抖擞出阵阵的飒飒声

【】环卫工直起腰来

扫落叶的环卫工直起腰来
稳了稳气喘吁吁的扫帚
“秋已深了，该落时
总会落下来”

高压线路上的一群留鸟
叽叽喳喳
我们不是叶子
不会站到枝头
喝西北风

【】中午的睡眠

树下的老黄狗毫无倦意
一会蹲着，一会趴着
一会闭眼，一会睁眼
——棚山岭真会享受夏天啊
在头上支起那么大一顶帐篷
护佑中午的睡眠

此时，蝉鸣有着好心情
在起伏里按动风的节拍

【】一只黑色的公狗

一只黑色的公狗
在无风的墙角停下来
低头嗅了嗅纯白的寒意
然后，抬起一条后腿
毫不顾忌地——解溲

它不希望
让一捧雪
等来一场雪

【】细小的门缝

孙女打了个冷颤。奶奶
一边往灶塘添柴禾
一边瞟了瞟
“挨着火了
会打摆子呀”

“再细小的门缝
风也像鞋线一样
穿过针孔”

【】庭院内

媳妇娶进门
一年了，五年了，十年了
庭院内。婆婆
一边捶着腰肢
一边骂着酸枣树
“砍掉算了，这么多年来
也不结出半个籽儿”

下雨了
檐水哗啦啦流

【】夏天的狗尾草

一只麻狗
在半山腰漫长的水圳上
走走停停
抬头低头
愤怒着
模仿着
沮丧着

——整个夏天
那么多狗尾草
翘到天上去了

【】夏至：摘李子

“别，别，让我再呆些时日”
一枚李子在高枝央求
“我尚未全熟，会涩着你的
舌尖，喉咙，和内心”

蝉，鸡肚里不知鹅肚里事
也在要命地鼓噪，纵容
“摘呀，快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