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弯弯的
夕阳下泛着红的
土地
长着玉米的土地
是父亲一年的生计

秋天
丰收 喜悦 疲惫相互交织
粗壮的玉米棒子在秋风中摇曳
汗水落在土地

玉米叶沙沙呼应
老红牛在地间小憩
绿荫下青烟缕缕
晚霞金红掩映着土地
延伸
山村里

掩埋着过去的土地
有童真跟笑语
饱满的玉米粒哺育着孩子
父亲的皱纹像翻新的土地
多了丝许忧伤与惆怅

晚风抚起枯叶
老牛地埂高唤“回家”
叮叮……
牛铃响遍山野
黑夜里的土地开始沉睡
孕育

二

秋雨
飒爽飘落
滋润了土地，阻隔了忙碌的身影

山尖
薄雾缥缈
装扮了峦迤，幻化出伟岸胸膛
温暖着远归的游子

这熟悉的土地
将埋葬我骸骨的土地
祖母已在哪里久久地沉睡

将来的离别
今朝的清风
邀与别
在红土地上重演

矗立在秋风里的草垛啊
你为何如此地固执
父亲扶正你的躯体
不是让你凝望远去的车子

三

散落的玉米粒
静静地躺在红土里
抛弃
是明天扎根萌发的动力

枝头的喜鹊
振落双翅雨水
叽叽喳喳……
是自由的笑语

缺腿的长凳
躺在墙脚，经受着风雨
粗糙的凳面
描摹着过去

檐下老井
用甘甜汁水灌育新生
起舞的雄鸡在墙头高歌
这不是记忆
是母亲皲裂双手能抓住的
握住的期盼

四

黝黑的墓碑上镌刻着我和父亲的名字
长眠于此的祖父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亲种的苄兰已在枯萎
成长的烦恼笼罩着自己

百合花的枝叶
随雨
土地上的秋菜
抬头凝望着云朵
生与死
雨露间上演

斑驳的石阶上
横卧着的泛着寒光的镰刀
已轻薄如纸
打磨消逝的是父亲日显单薄的身体

雨幕下
一切的一切都被冲刷
在眼前淡化
唯有这后重的土地
承载着过往

五

炉膛里燃烧着的烈火
炙烤着的
不只是浸水的玉米
而是父亲的希望，母亲的笑颜

光阴
压弯了脊梁，消缺的双脚
唯有两鬓白发随风招摇

茫茫野草
风雨里点头舒腰
这不是屈服而是朝阳下展身抖露的自豪

这土地
父亲日夜翻腾土地
收获了玉米，掩埋了泪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