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水做的骨骼 在北寒之地
从春流到秋 从十字街口流到小城的尽头
沿低缓的秧歌 野台子戏 以及娘娘庙闪烁的香火
与倔强的河岸一起 朝向辗转的路途

生于斯长于斯不过是源头的一株浮萍罢了
不要说什么根深蒂固 被一河白月光淹没的族群
不善于在日复一日的漩涡中扬起舟楫
还有玉米 大豆 高粱 以及枯树 磨房 村庄
卑微的俚语 粗砺的风俗 低矮的尘土
太多的倒影软弱无力 像岁月深处顺从的水草

选择远行的日子 天空里低垂被风吹皱的云朵
云朵布满河床 一半是乡愁 一半是救赎
从北方到南方 岂止是一个人的漂泊
那些初遇的茫然 那些执意的水声
那些点燃内心的灯火 那些隐逸楼阁间的困厄
给敞开的帆影擦亮光泽 让清凉的词语表达讯息
曾经无处安放的书页在举出独自的景深之后
以疼痛的名字 作传世的余音与唤醒

一百年背井离乡的呼兰河
一百年找不到归途的呼兰河
一百年的两岸“已经绿了 像地衣那样绿”
站在岸边 我是你流经大地后 一刹那的回首

2023.0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