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古镇

那年，我从甘肃阳坝而来
北门是新鲜的
这次，我从四川的姚渡而入
南门显得陌生
走进陕西最远的古镇
秦岭背静的角落
好在白天
青翠的山峦环绕
木板门古旧
川道两旁
老街和新街
被一条金溪河隔开
我品偿着古镇
变调的乡音
还是难以分清
歧山面和木桶鱼的味道
       2024年6月25日

       青木川之夜

山黑了，一条起伏的弧线
分割出迷朦的星空
新街烟火通明
老街灯光幽暗
半明半暗的金溪河
像一条拉链
弥合了昨晚和今夜
半个月亮尚末升起
我站在观景台上
想起南门的那只雄鸡
和满街飘动的旗幡
在黎明的太阳诞生之前
好想听雄鸡唤醒
蜀葵花，陇上草
和谷壑回旋的粗嗓门秦腔
        2024年6月25曰

       青川魂

一壶黑陶瓷瓶酒
古镇的魂
当满街的大红灯燈豁亮时
解开红丝带绑紧的酒盖
清澈的金溪河
就流进酒杯
溢出一缕大山深处的浓香
在老街的青石板上趔趄
在燈笼艳艳的火光里
魂是满街晃动的身影
魂是半酿的乡音
魂是观景台上的
半边月亮
       2024年6月25日

       金溪河

来自秦岭何处并不重要
流到古镇，人有姓名
水对山里人金贵
河就有了金姓
有水就有鱼
我看见小鱼在河里游弋
河就有了灵性
以鱼的形态向前移动
清亮而柔和。遇到拥堵的石头
撕咬着，发出
哗哗的挑战者的声音
就像大深处背着背篓的女人
就像山上的树苗和坡地的苞谷
或者墙洞的麻雀和路边的锦葵花
水养古镇，古镇恋水
水流向更远的低处
河留在这儿
成为不变的标签
        2024年6月26日

       老街

穿过金溪河的飞凤桥
老街才是青木川
荣盛魁有旧时的华贵
大烟馆留着百年的伤疤
我只想走在凹凸的石板街上
听马帮的蹄铁
敲醒沉眠的昨天
在剧院，听羌族的羊皮鼓
咚咚的声音湮没山上的蝉鸣
咬一口核桃饼
卖饼老人的额皱是甜甜的
雨水从乌黑的瓦沿落下
浸湿商铺窄窄的门扇
生出霉菌的故事
像一只乌鸦从金溪河飞过
一片雾岚缠绕着
墨青的山峦
      2024年6月26日草稿

        河边听蝉

茂密的树遮掩了山
隐藏了夏蝉。隐不住
夏天的阳光和蝉的啼鸣
我坐在金溪河边
河水清凉，阳光炙热
林中的阵阵蝉声
被阳光晒成河中的青石
晒成青石边的朵朵浪花
晒成我心中的麦子
在八百里秦川的田野
在父亲的镰刃
成熟的麦子
吱吱叫着
       2024年6月26日

      瞿家大院

秦岭深处，远离吵杂的小镇
觅一处宽畅的清幽之地
与山水独处。一代代
筑起深宅阔院
葱郁的树木遮荫
清澈的溪流环绕
我想主人定有陶潜的风雅
廊下读书，沃田耕种
只是不见东篱的菊花
却有丛丛绣球绽放
抬头仰望南山
布谷声声
古宅清静
那个悠然心情的是谁
       2024年6月27日

       红灯笼

青木川，家家门前悬挂的
红灯笼，印着同样的字
在夜晚，那些燃烧的
红灯笼，照亮了
一条不再孤独的河
我在河边最美的民宿
看红灯笼照亮了飞凤桥
四周是黑暗的
看不见很近的山
那些喧闹的声音淹没了河水
而我只想捧起河水的浪花
在灯笼的火光里
点亮青木川
六月的夜
       2024年6月27日

        青木川的黎明

凌晨，雄鸡的阵阵啼叫
一缕曦光透过窗纱
我恍惚看见窗外山顶的树影
雄鸡的打鸣仿佛古寺打钟
我听着河水的声音
鸟儿的声音和黎明的声音
我在哪里？眨眨眼睛
夜梦恍然已尽
我从秦岭深处的青木川
醒来。从陕西最远的古镇
醒来。南边的四川
西边的甘肃
和我一起
醒来
        2024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