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映姝的诗集《她·们》以组诗的形式,塑造了100位新时代女性形象。她们的社会阶层、教育程度、职业等各不相同,她们的命运遭际和人生故事既有共性,亦有个性。作者关注她们,体贴她们,以温情而有力的文字呈现她们的善良、淳朴、坚韧、自强,展现出中国女性的大风采、大情怀、大境界。
“她们端起的,不是夜光杯/她们举起的,不是葡萄美酒/她们邀约的,是明月出天山……”翻开新疆作家协会副主席张映姝的最新诗集《她·们》,每一个文字都闪烁着女性的灵动,每一首诗都是一位女性鲜活的心灵史。
一个个普通的女性,又是如何通过作家的视角去展现她们的力量呢?近日,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对话张映姝,一起走进《她·们》,感受女性平凡又伟大的世界。
用诗的语言书写如花般的女性
记者:请简单介绍下这本书创作的背景,为什么会想到以诗的形式来写女性群像?
张映姝:这本诗集以100首诗的形式书写了100位女性,是一本关于女性主题的书,也是我长期写作植物诗歌系列后的转型之作。
我的创作开始于2020年10月。在此前两年多的时间,我一直处于写作的焦虑期,纠结于写什么、能写什么。那时我的植物诗歌创作已持续了六七年,接近“花诗三百首”的目标;而且对植物诗的内容和形式尝试已经穷尽,翻不出新的花样。更担忧的是,多年的植物写作或多或少形成了思维定式,尝试写别的题材总感觉束手无策,这对我的打击是巨大的。加之,以前支持我植物诗创作的师长和友人也建议我转变写作题材,写写生活和生活中的人,并鼓励我说优秀的诗人应该是什么题材都可以驾驭的。我陷入写作初期遇到的问题,该写什么?除了植物,我还能写什么?直到2020年10月11日,在可可托海举办西部写作营期间,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个酿酒坊女主人的故事。瞬间,生活、命运、惨烈、疼痛这些抽象的词汇像流星一样冲向我、击中我。我的心中涌起一个念头:为她写一首诗。在酿酒坊见过她后,那天晚上喝过她酿的酒,微醺的我写下了《酿酒的女人》这首诗。当我把这首诗发到写作营文友群时,我突然意识到,出路找到了,就写女人,写我身边普通的活生生的女人。由此,我开始了“她”系列的写作。
记者:您曾经一直是写植物,这次从植物转换成写人物,而且是女性人物,在语言上、风格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张映姝: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前两天在一场诗集分享会上,我的师长、作家黄毅说,在他看来,我的女性诗与植物诗是一脉相承的,女人如花,花如女人,同理相通,把书写对象从花转为女人,更深刻地表达了对世界和人类的认知。
应该说,语言、风格上的变化很明显。首先,整体上看,很写实,也就是我们说的“接地气儿”;其次,很有画面感,一首诗就是一个场景、一幅画面,代入感很强,不像我的植物诗主要以与植物间的氛围营造、无声交流等为重点;再次,写人物,主要是传递人的精神,表达上考虑如何引起读者共情这方面比较多。
感动于她们眼中有光、心中有爱
记者:在这本诗集中我注意到,您书写了近百位新时代女性形象,她们活跃于各行各业,有共性有个性。在您看来,您觉得她们有哪些闪光点?
张映姝:在我的朋友眼里,我是一个心态阳光、心思细腻、热爱生活、善于发现日常生活中的诗意的人,真、善、美一直是我想表达的。故而,在女性书写中,我关注她们的人生遭际、命运波折,更感佩于她们在风口浪尖的勇气和承担,在风平浪静后的艰难奋斗和自我疗愈,更感动于她们的生活态度——眼中有光、心中有爱。
采访中,我与她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听着她们的故事,仿佛自己也过了一回她们的生活。我经常觉得自己就是坐在对面的她们。更多的时候,我把自己置换成困境中的她们,假设自己面对她们身处的困局会怎样选择?坦率地说,我一次次承认、接受了自己的局限,从而更深刻理解了“女人”这个词蕴含的丰富性、多样性,理解了“她”的独特性和共性。她们提升了我,这是我收到的一件意外而珍贵的人生礼物。生为女人,我为她们感到骄傲。
记者:从诗集中《用脚步丈量大地的人》《星空下的女人》《举杯邀月的女人》等这些文章不难发现,您笔下的女性都有着与命运抗争、不断追求自己人生的影子,这些女性形象都有原型吗?
张映姝:是有原型的。起初,我的写作对象都是身边熟悉的女人,后来扩展到书本、新闻报道中的女人。我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在单位和家庭两点一线间摆动,接触到的女性极为有限,更不要说眼前一亮能激发创作冲动的了。很快我的写作进入瓶颈期,两年时间,我写了不到40首诗,我甚至产生过放弃的念头。转机出现在2023年。年初,我被单位派驻到麦盖提县村里工作,每两个月有12天休假。我决定利用休假以采访形式收集素材。整个休假期间,我不是在采访,就是在采访的路上。在伊宁、鄯善、吐鲁番、乌鲁木齐、喀什、麦盖提等地,我采访了许多普通而熠熠闪光的真实的女性。她们就是这本诗集的主人公,聋哑画家、盲女按摩师、非遗传承人、舞蹈教师、企业老总、脑瘫儿的母亲、孤独症的妈妈、巴扎上卖货的女人、田间劳作的妇女、村里的孪生姐妹等,她们所处的社会阶层、受教育程度、职业各不相同,她们的人生故事、命运遭际各不相同,她们既是这个时代的亲历者、践行者,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的见证者、追梦人。
记者:如果有原型,能不能举例,说说您在创作中,印象深刻的故事?
张映姝:在伊犁采访王雪梅时,我们相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在浪漫柔美的音乐中,她优雅而貌似平静地讲述她的家族从开荒种杏树,从种无机杏到有机杏,直到取得有机认证的真实故事。20年时间,她从一个喜欢吃杏子的“小白”成为专家,也曾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当被问到为什么还在坚持时,她说只有继续种杏子、加工杏干,才能靠近已经在这项事业中逝去的亲人。我一次次把纸巾递给沉浸在往事中泪光盈盈的她,却全然不知泪水已划过自己的脸庞,掉落在手中的咖啡杯里。还有耳聋的女画家蔚蔚、“解忧公主”朱春雷、脑瘫患者的妈妈、卖衣服的女人、巴扎老妪等女性故事,我的眼泪在采访时一次次地流淌。我想,只要能把打动我的东西清晰、准确地表达出来,让读者共情,那么我的写作意义就达到了。在这本诗集中,类似这样的故事很多。
她们的喜怒哀乐也会引起我的共鸣
记者:在这本诗集的创作中,能感受到浓浓的写实风格。您认为这种风格的形成源自灵感,还是被采访的她们引发了您的创作冲动?
张映姝:写诗的确需要灵感,但是灵感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天外来客。它来自我们经由物象产生的与自身经验、认知化合而成的独特的联想等能力。采访过程中,人物真实、情感真实,态度真诚。有的女性,会在采访时让我一下就捕捉到想要表达的点,这个点可以把它看作灵感,比如《幼小的奇迹》《步入完美》《另一种香弥漫》等。有的女性,虽然很打动我,但是要表达她的那个点,是在苦思冥想中才挖掘出来的,比如《萨哈迪女孩》《“解忧公主”朱春雷》等,这显然不能称为灵感。如果没有面对面的采访交流,没有与她们的共情,这些点是不会冒出来的。我更相信,灵感是昙花一现,持久的芬芳源自深刻而持久地挖掘和思考。
记者:如果让您把自己融进《她·们》书中,您觉得和哪一首诗的女主人翁比较贴近?或者换句话来说,您在创作诗的过程中,她们有哪些地方最引起您的情感共鸣?
张映姝:实际上,我在采访、写作中,屡屡觉得自己就是她们,写她们就是在写另一个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为女性,她们生活中遇到的诸多难题我也会遇到,她们的喜怒哀乐、绝望、无奈、不甘等我更能体会。拥抱她们、体贴她们,让更多的人与她们同频共振,我致力于此。把她们看成自己,把自己还原为她们,就像我在诗集后记中所写的那样:“用生活之眼观察生活中的女人,用阅读之眼描摹书本中的女人,用心灵之眼挖掘被遮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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