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发卡

你举着豆绿色的发卡
说是爸爸从市里百货大楼买来的
发卡很宽 半透明
上面还有凸起的水草舞动
你说这叫有机玻璃
磨一磨会有香
我始终没有触碰一下
怕被莹莹的光华灼痛

四十多年后拨通你的电话
你有点意外 有点惊喜
沙沙的嗓子一如儿时
絮叨着工作 孩子
放下电话
后悔忘了问你
那个豆绿的发卡去了哪里

我语文考了一百分
你被阿姨拽回家数落一顿
玩乒乓球羊骨子儿
我们都在暗暗较劲儿
为了春晚
我们居住的乡中学校大院
第一次摆出来彩色电视机
你用老师教的普通话边跑边叫
节目——马上——开——始——了——
学生们乌压压站满了操场
我们搬了小板凳坐在前排
大人说电视里的人正在北京的舞台
无奈屏幕上的他们总会变成花花绿绿的水纹摇摆

暑假的午后知了叫得很凶
太阳走得很慢
百无聊赖的日子咋也不见尽头
我坐在一个拖拉机后斗里离开了那个大院
和横七竖八的家具一起颠来颠去
不记得和你道别
只有逃离的欢喜
仿佛奔向新的天地日子就会变高级
可是我没有新的玩伴
春秋总是很短
暑热和寒冷交替
豆绿的发卡就像我永远买不起的碧玉
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