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
黑压压灰濛濛的
我推着年迈的母亲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
母亲坐在轮椅上
不言不语
木讷的眼神
随着轮椅辗过
我听着轮椅磨擦马路的吱呀声
也不言不语
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
去追赶下一个终点

母亲突患尿毒症
靠着三天一次的透析
支撑她脆弱的生命
突来的打击
令母亲措手不及
我分明看到
母亲残留脸上的泪痕
凝望着墙上相框里的父亲
母亲的唇动了动
依旧无语
转身时
我看见母亲将深深的叹息
装进尘封的心里

隔着玻璃窗
母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药水吧嗒吧嗒的滴进她的身体
病室很静
母亲的血随着机器
不断流动
转瞬
我看见母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湿透了洁白的床单

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
迎着艳阳
静静的走着
母亲抬起头
对我说，活着
我要活着
我硬咽着点头
活着，母亲在，家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