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译文,我选的是湖南文艺出版社辛波斯卡的诗集《我曾这样寂寞生活》,胡桑先生的译文。网上有英文,有译文,不同译文差别不小,我英文不好,努力对照英文诗逐行读过(英文诗是不是转译自波兰文不清楚),但总觉得有不如意处;比较下来,还是诗人胡桑先生的版本最让人放心,故逐字对照书上的译文敲上来。
这应该算是辛波斯卡最为大众知晓的一首诗。
几米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估计知道的人不算少;看过同名电影的人,也一定大有人在。漫画《向左走,向右走》即是几米读过《一见钟情》后的致敬之作。
《红楼梦》里描写宝黛初见:
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宝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世上男女,初见即觉似曾相识者,实则不是偶然,而是对方的眉眼,神情,走路的步态……都已在心里演练千遍。是否因前世,所以有今生?我不知道;但世上的好姻缘,因物欲、僵化的思虑强施的“理性”,因直觉的钝化,大多是错过了,我是知道的。
爱情,不是生命的一部分,而是生命本身。没有在爱情中活过的人,就是没有活过。《一见钟情》应该是诗人写给她第二任丈夫科尔内尔@费利波维奇的献诗。它展现给我们的,并非造化弄人、相遇之不易,也并不仅仅是一幅幅浪漫令人心悸心碎的爱情画面,更不是要告诉我们,只有“一见钟情”,才是至美的爱情;如此理解,绝非辛波斯卡的原意。
如果男女相爱,请彼此一定心存感恩——我们曾经错过万水千山,我们终于在街角的某处遇见,请紧扣双手,珍惜眼前人,珍重当下:“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附:一见钟情
诗 /辛波斯卡
他们两人都深信
一处突然的激情使他们结合在一起。
这样的信念是美丽的,
但犹疑不定更美丽。
如果从未相遇,他们确信,
他们之间将什么也不会发生。
然而,从街道,楼梯,走廊传来的词语在说着什么?
也许,他们已无数次擦肩而过?
我想问一问他们
是否已不再记得——
在某扇旋转门里
在瞬间,他们曾看见彼此的面容?
也许,在人群中,曾低声说“对不起”?
在电话里,不经意地说过“打错了”?
然而,我知道答案,
是的,他们已记却。
他们如此惊异,多年来,
机遇一直
摆弄着他们。
机遇还没准备好
成为他们的命运。
它将他们推近,又驱使他们分离,
它挡住他们的去路,
随后又闪到一边,
屏住了窃笑。
曾经过有一些迹象与征兆,
但他们未能解读。
也许是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
一片树叶
从一人的肩上飘至另一人的肩上。
一件东西掉了,又被捡起。
谁知道呢,也许是那只球 ,消失于
儿时的灌木丛?
门把上,门铃上,
一人先前的触痕被另一人的
覆盖。
他们寄存的箱子并排在一起。
有一个晚上,也许,他们做着相同的梦,
到了早上,却不再清晰。
每一个开始
仅仅是续篇,
事件之书
总是从中途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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