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眼睛睁了一整晚
还是定了按时起床的闹钟
总能先于别人，看到
早晨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不是因为生物钟良好的节律
而是一宿没睡

床，没躺时是温暖的怀抱
躺上去，是插满钉子的刑具
失眠的人，在上面辗转反侧
用一句方言来讲，叫刺挠

皮肤比任何时候
都厌恶与被子相接的触感
睡觉不是休息
而是不断拱燃灼烧的心火

失眠的人去过各种地方
躺在铺满鹅毛的船里
被月光狠狠地按在船上
飘在湖面上，甚至
伴有风声和虫鸣

比如我
去过沙漠、冰川、草原
田野、峡谷、湖泊、
山林、海洋、群岛
一千零一夜的世界和薰衣草的故乡

夜如魑魅
为了捕捉睡意
借一盏粉灯
和不同的女人睡觉

想尽一切办法
让脑子里，只剩一张黑暗或空白
换了各种姿势
告诉自己要不顾一切

用意识把身体牢牢绑在床上
只倾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只让眼前的黑暗去符合脑海中的黑暗
极端到
在自己的身体上面
压一座沉沉的坟墓

安眠药，想过
催眠曲，听过
每晚都要用力制造睡眠
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坠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