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北人
没想到有一天
能从沙漠走向大海
像西北牧民对“长生天”的信奉
我去往海边的途中带着一片虔诚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明明从未见过
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太多遍

在我眼里，这不止是一片近海
而是我从未面对的太平洋
在此之前，它与我的交集
仅仅是在初中的地理书上

友人嘲笑我幼稚的想法
他是南方人，见足了海
或许他不会明白
沙爬爬和海鸥的区别
更不会明白
干旱对于湿润的饥渴

我望着远处海和天接触的地方
想着，对面的美洲大地上
或许有一个人正面对着我
与我隔海相望

或许他和我一样
没见过海
或许他和我一样
是来拥抱梦境的孩子

可我知道我错了
此时，是中午一点
海的对面
是无尽的黑夜

海风夹杂着或浓或淡的腥
让我想起了好几天没换水的鱼缸
许是爱屋及乌
觉得这海风也凉爽而落拓

岸边堆满了
人工浇筑的防波堤
外形难以言状
像三角形，像十字形

十分不规则地摆放着
熙熙攘攘拥挤在那里
相互依靠，慵懒地等着
日出，日落
像密密麻麻的我们
站在生的此岸
等待着死亡

沿着观海步道走到了尽头
我离开了
我承认片海很好看
但除了好看也没什么了

车窗的防晒膜
让海变成了乌青色
我扭过头，再没看一眼
心情，从期待
变得平静

请原谅我是个颇有欲望
却又极易被欲望满足的人
从那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再也没梦见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