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又一束
麦子们站在一起
如同操场上聆听
校长的最后一次讲演

青涩的麦子
如我从未逝去的天空和青春
一叠叠被夏天的风塑造的浪
正一排排地高出地平线
高出青春的岸和慈祥的堤坝

谁能听懂一粒麦子的心事
当它羞涩地拨开云雾
露出下青铜的光芒
它即将与天空合二为一
还是即将把土地一分为二?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麦子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除了伊沙的《饿死诗人》
将来谁还会把标准化的白色粉末
与这片土地联系到一起?
谁还会把流水线上的一袋康师傅
与这片麦田联系到一起?

那些麦子都去了哪里
那些青春都写在何处
那些诗句都出版了吗
那些七月的风还在刮吗
没有麦子
那些风孤独地从大地上卷过
他们想说些什么?

那些收割后的麦田
留下的每一根麦茬
都是老家的一根颤巍巍的拐杖
那场从1990年出发的雪
到现在还没有停
因为每一粒麦子成长的背后
都有一棵守在村口
盼它归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