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的母亲（九章）

文/龙洋（陕西）


1     

昨晚，我又看到了
你疲惫焦急的眼神
仿佛是在叹息
一锅永远也烧不开的水
五十七年来你的心火
一直在燃烧着母子情深
我的懵懂冷漠
总是让火化成灰烬

2

童年的那盏灯笼
点亮到了如今
陪我哭了笑了光景何处寻
直到你的眼睛
后来受伤于那辆车轮
直到你歇斯底里
说再也不管任何人

3

为了我的病
你成了糖尿病达人
为了我的错
你被折磨得销蚀灵魂
为了父亲
你把激烈写成了黑色沉默
为了孙子
你打骂屈辱中掩藏呻吟
为了奶奶
你总是起的很早睡得太晚
为了学生
你经常跑着走那么叫真

4

你从来舍不得
乱花一分钱享受
你年过八十
整理麦秆继续编织年轮
你放下这件事
就去奔忙另一件事
你耳朵几乎失聪
却想听清每一个声音
你说昨夜做噩梦
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
你听说有个老师脑出血
慌忙来学校打探问寻

5

在春天我很少看到你笑
在夏天我总见你汗水涔涔
秋天里我总想
替你捋捋花白的头发
冬天时我想
化作一盆碳火暖暖你的心
从小我就那样没心没肺
五十多还长不大让你沉吟
你总想我不如别人
需要你来照顾
你总是用我的过错
鞭打自己的心神

6

你昨天告诉我
希望我活得简单平凡
你告诉我
不求我孝顺只求我安分
你说我的身体比你的更重要
你说我好好活你就会欢心
我回答你的只让你焦虑
我频繁在你的伤口再添伤痕
我有时傻傻地想让你生病
能让我照顾你一回
我多次发誓可我恨自己
做不到让你省心

7

母亲，我的母亲
我总钦佩
古人所谓的鞠躬尽瘁
你死而不已的牵挂
总让我心碎
我没日没夜地和你
念颂着同一首诗
你念：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我颂：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8

也许，十几年过后
你会隐身于荒野孤坟
一切会雕刻满我的记忆
树立起一座无字石碑
我会在你墓前栽花种树
我浇灌它们全用我的血泪
我知道你那时肯定
会在梦里和我说说话
我会留守我的黑夜
一刻也不敢贪睡

9

直到有一天，我也躺下来
陪伴你身边
听四季风呼啸冷暖雨唱歌
用结绳记事，在轮回里
彼此看着充满潮湿的眼睛
都相信这一切又能再来
我们的母子世界
又开始重新一轮枝枝蔓蔓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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